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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沂一小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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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403/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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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叔

四叔整整比我大十一岁,听父辈们说,四叔上学的时候学习很好,在班里是班长。有一次课下同学们玩背摔,四叔被同学失手重重地摔在了地上,从此脊柱严重变形,后来虽经多方医治,命虽然保住了,背从此却成了罗锅,也正因为这个罗祸,没有姑娘愿意嫁给四叔,四叔也成了兄弟五个中唯一没有成家的一个,平时和奶奶相依为命,但四叔心地善良,在村里人缘极好。

四叔做不了重活,开始时买了个钉鞋机学习补鞋,平时乡亲们修鞋,遇上家境有困难的,四叔一般都不收费,所以补了几年鞋下来,也没挣到几个钱。于是四叔开始独自一个人去临沂闯荡,蹬着一辆人力三轮车,走街串巷地收破烂。

刚开始的时候,一天也就挣个十几块钱,勉强够自己吃饭的,但四叔还是咬牙坚持下来了,而这一干就是十多年。

四叔平时很节俭,一条旧衬裤穿了几年都舍不得扔掉,过年也不舍得给自己添件新衣服,但对我们这六个侄子出手却很大方,无论我们谁结婚、生子,都有四叔忙里忙外的身影。

每年奶奶过寿辰,四叔都自掏腰包到饭店里订上两桌,不让我们这些侄子们掏钱,随着我们下一辈越来越多,每年过年的压岁钱每人一百就得一千多,四叔也从来没有落下。

每当挣一点钱四叔就及时存起来,十几年下来,竟积攒下了七、八万,这些辛辛苦苦挣来的血汗钱,是四叔奋斗了一辈子省吃俭用才换来的,是留着侍奉奶奶的养老钱。四叔平时和奶奶相依为命,每当四叔从临沂回来的时候,奶奶都高兴的不得了。

听四叔说,有一个地方有一千多斤的玻璃,主家不要了,让四叔去收拾,四叔喜出望外,自己一个人一趟一趟地搬到车上,又拉到废品收购站,一趟一趟地再搬下来。四叔实在是太累了,浑身疼得受不了。由于舍不得花钱,四叔自己买了点止疼药吃,最后实在撑不住了,在临沂的一个小诊所,打了一针含维生素B2的药,结果导致全身严重过敏。自己又咬牙坚持,从临沂骑三轮车回家。

五月十二日中午,当我在金锣医院门口见到四叔的时候,四叔己经全身起红斑块了,我赶紧扶四叔去往医院急诊科,经过紧张的诊断治疗,红斑慢慢开始缓解,在急诊科打完针,四叔还是浑身疼得受不了,由于怕花钱,四叔坚持要回家。医生私下里对我们说,病情很严重,需要住院治疗,经过我们努力劝说,四叔最终同意住院,进行下一步的治疗。

办理完住院手续推四叔去病房时,四叔的脚却站不住了,病情开始变得严重起来,查的一些结果也陆续出来了,四叔腰疼的坐立不安,高烧烧到了近四十度并发肺部感染,医生甚至下了病危通知书。

大伯、三叔、五叔以及众兄弟们都来了,经过紧张短暂的协商,大家一致决定不能再拖了,需要当晚立刻转院去往临沂市人民医院。转到临沂市人民医院后,

由于床位紧张,只能暂时在急诊室,进行紧急治疗,后来又从总院转到北院,前后做了两次磁共振,发现有三处椎骨膨出,神经根受挤压,双侧胸腔积液。经过大家又一轮紧张协商,又马不停蹄地转往省城济南最好的医院。

五月十三日上午十一点,到达省城济南齐鲁医院,经过紧张的诊治,四叔又一次被下了病危通知书,被紧急推往重症监护室抢救,当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犹如晴天一般霹雳,我们这些小兄弟听到噩耗,己经是泣不成声。

五月十八日晚八点半,四叔从济南回到家里,因为呼吸因难,这次是带着氧气瓶回来的,看着日渐消瘦的四叔,我的心如刀绞一般难受得不能自已。

五月十九日一早,五叔和小兄弟去往临沂,把四叔在临沂的“家当”拉回来,这也是四叔的心愿。四叔在临沂的“家”,是与一起收破烂的几个朋友共同合租的,其实是一个四面透风的屋子,房租每月两百元,里面阴暗潮湿、蚊叮虫咬的,冷一口热一口的吃着,四叔就是在这样的环境下,风里来雨里去,一直坚持生活了十几年……

亲戚朋友都开始来探望四叔了,四叔仍然一脸痛苦。当听说在临沂收破烂的老朋友们一起来看望时四叔时,四叔的内心是澎湃难平的,四叔一定要让我们招待好他的老友们,让他们吃完饭再走。

五月二十二日下午四点四十五分,四叔永远地闭上了双眼,走完了他艰苦的一生。赤条条地来,又赤条条地去……

四叔是幸福的,虽然他一生没有成家,无儿无女,却有我们六个亲侄儿和两个亲侄女,也算是儿孙满堂了吧,我们会永远记住四叔,正如四叔总记着我们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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