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贾建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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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004/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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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回瓦房赵

缘于强烈的怀旧感驱使,2013629日,我和平祥踏上了阔别37年的知青路。

那天,天特别晴朗,也特别热,为了体验当年的那种艰苦滋味,我俩没有坐车,也没有走捷径,而是骑着自行车上路的。回访瓦房赵这个想法已久,由于各自都有各自的事情,不是他忙,就是我忙,两个人一直凑不到一块儿,这次电话一通,一拍即合,平祥放弃了去医院检查身体的机会,我也从几百里外的他乡赶回来了。

我们是顺着虎山坡上塬的。这几十年,变化真大,这条沙石路已铺成柏油路了,路面平整了许多,但坡道还是很长,有些弯子还是很急,我们只能推着自行车,猫着腰,慢慢地向上走。为了寻找近40年的梦,步行就是最好的体验方法,所以,自己心里一点儿异样的感觉都没有。

山上树木遮天蔽日,只有早上的阳光顺着空隙漏下来,给山路一种疏影横斜的柔和感,虽然显得很闷,但这种感觉使我们在城里待腻了的人很少见到了。我俩一会儿在路的左边走,一会儿在路的右边走,在和早上闷热的阳光捉迷藏,我们也看着郁郁葱葱的山景,回忆着过去的情景,感觉着和过去不一样的东西,哪里平坦?哪里有大坑?哪个弯子急?都进入我们的脑海,因为我们不但走过,而且去城里拉过盖知青点的木料。

那时,我们回家或者返回瓦房赵,路上都不歇脚的,五六十里的路程而且是一口气走到家,但现在不行了,毕竟岁月不饶人,上山还是很吃力的。在走到虎山坡的三分之二的时候,就走到了那个大豁口,整个平凉城已尽收眼底,给人一种多彩壮美的感觉,与山路的清幽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我和平祥惊叹着,每次回城,一到这里,我们就热血沸腾,激动不已,这阵的感觉和三十多年前居然是一样的。从这个大豁口,有一条捷径,这个捷径特别陡,如果是雨天,是绝对不能走的,为了体验当年的情景,我俩还是要走了,我俩几乎是把自行车扛在肩上扛上去的,上去后,两腿都软了,我俩稍歇片刻,又上路了。大概走了十几分钟,就到塬顶了,我一下兴奋起来,这下自行车就可以大展身手了,到了塬上,我有些吃惊,现在的白庙塬和三十多年前大不一样了,没想到变化这么大,一条笔直的公路向北延伸,公路两边是整齐的小康新村,非常阔气,墙面都用马赛克贴了,院子都用水泥铺了,门前衔接公路的小道也是水泥铺的,这些让我惊叹不已!

在通往三合公社的一个路口,又变成了水泥路面,这条四米宽的水泥路面一直能通到快接近瓦房赵村的坡头。

我俩放好车子,坐了下来,平祥拿出他的望远镜,从望远镜里能清晰地看清瓦房赵的路、窑洞、还有人走动的样子和新盖的瓦房,只是树木太茂密,看不清村内的具体情况,这似乎与我们三十多年前的记忆有些差异,我甚至怀疑我们是否走错了路,我的心一下激动起来,恨不得飞到跟前,看个终究,毕竟三十多年了,看到这些,哪能不产生一种猜疑呢?哪能不心跳呢?真像见到了初恋情人,有一种说不出的滋味和快乐。

原来我们走的这条下坡路,是一条汽车能通行的路,刚下乡时,就从这条土路坐着拖挂汽车下山的,看来,这条路已废弃了,好像很久没人走动了,路上长满了野草,被雨水冲刷的沟壕,东一个,西一个,就连推着自行车都没有落脚的地方,更何况是汽车呢?与这条路形成反差的是地里的庄稼,整整齐齐,玉米叶子又阔有大,绿油油的,一片生机,山上的麦子基本割完了,有的还整齐的摞在地里,暂时没有收拾,坡地的玉米就是长得好,现在玉米都是覆膜种植,能收水保墒,长势就是不一般,这种技术在当时是没有的。再看看地里的胡麻,长势喜人,快盈两尺,淡蓝色的花,毛茸茸的,在阳光的照射下,鲜嫩而旖旎,给空旷而寂寥的山野带来了生气。

下了山,走上一条小路,感觉亲切起来,这里基本没变,还是老样子,我们在林场植树造林大会战时,就走的这条路,太熟悉了,顺着这个被柳树棚起来像似走廊的小道,不一会儿,就来到了小芦河边,这时感觉倍加亲切,不宽的小芦河,静静地流淌着,显得格外柔情,像一只小狗温顺地卧在身边,河水很清澈,几乎能照见自己的影子。我俩找比较窄的河面扛起车子蹚过了河,就沿着小芦河寻找那一眼记忆里的泉水,走到一个标志性的柳树前,我俩停了下来,终于发现了那眼泉,心里很是激动,不同的是这眼泉村民已用水泥盖子把上面篷了,从靠河的一面,留了一个豁口,这个豁口比较宽敞,平祥忍不住,忙跑到泉边,用双手掬起清澈的泉水喝了起来,不停的感叹着:“哎呀!真甜,好喝。”我当然也要尝尝这几十年未喝的泉水了,就趴在了泉边,头伸下去,美美地喝了几口,真是感觉不一般,甘甜爽口,“好喝!好喝!比我们买的矿泉水还好喝!”几十年了,还没有喝过这样爽口的泉水。不,这不是泉水,是瓦房赵清香的乳汁,这充满营养的乳汁,养活了我们难以割舍的多少个日日夜夜。

在这眼泉不远处,同一方向,我们又发现了另一眼泉,相对而言,这眼泉没有第一眼泉水旺,这可能是我们走后新开的一眼泉,上面都用水泥盖板篷了,为的是清洁卫生。相隔泉水七八米的小芦河,欢快的流淌着,我俩又兴致勃勃地走到小河边,看着形状各异、五彩斑斓的鹅卵石,顿时有了兴趣,何不带几个做个美好的纪念呢?于是,我俩又在河里摸了起来,平祥情不自禁地用河水洗了把脸,还让我洗,我说:“不用了,只要用手摸摸这河水,都是亲切的,几十年了,还没有这样的感觉呢!”不一会儿,我俩就摸到了十来个好看的鹅卵石。

我们顺着原来担水的路向知青点走去,原来我们晚上修的那一条路已经看不见了,横在我们面前的是一丈多高的断崖,我们只得推着车子走大路,好像现在饲养场也找不到了,猪场也没有了,路上也没有见到村民,听说他们上塬住了,有的已进了城。从一条慢坡向上走,所谓知青点就是瓦房赵村原来的小学,这里静悄悄的,没有人走动,大门锁着。我们从院墙的豁口向里看,靠门的这边还种了洋芋,这个院子比我们印象里的院子要大,三间教室经过了翻修,成了名副其实的新瓦房,我们索性从豁口走进去,院内到处都是杂草,好像很久没人在这里走动了。听说学校已搬到了塬上,教室里空荡荡的,没有桌椅,教师宿舍都挂了铁锁。再从右边准备上个小坡看看我们的知青点,真有点悲凉的感觉,小坡已不复存在,一大堆荒土挡住了去路。爬上荒土上前一看,更是荒凉,到处都是乱草丛生,快半人多高了,整个院子都是这样,厨房窑早已塌陷了,塌下来的土,一直壅到我们住的那三只窑,已经堵住了窑门,上面只露出个不大的窑口,那三只窑口,像三只不甘心的眼睛望着外面,里面深沉而阴森,好像藏着什么吓人的怪物,使我俩不敢往前靠近,只能站远一点看,里面黑黢黢的,靠男生住的窑里好像放的是柴草,土堆上的野草已挡住了视线,也遮住了太阳的光,没想到,这三十多年,岁月的大手笔给我们书写了一篇不可思议的荒芜史,这是我们想不到的,如果再过十年、二十年,这里又是一种怎样的景象呢?真是不敢想,从这堆荒丘野草,也似乎看到了自己的影子,我们确实经历了很多,从二十世纪七十年代轰轰烈烈的上山下乡到新世纪初的国企关停并转以及我们灰溜溜的下岗失业,从一个热血青年到满身伤疾两鬓染霜的老者,我们的人生不是在走下坡路吗?岁月里好像蕴藏着一种无形的衰落已提前壅上我的胸口,让我有压抑的感觉。从这里出来,像老了许多,又像轻松了许多,我们毕竟完成了人生在暮年的一个心愿。总之,知青经历已是我们人生一笔不可多得的财富,我们已学会了坚强,我们会调整好自己的心态,珍惜过去的时光,走好今天的路,度过健康快乐的晚年。回到家里,已晚上九点多了,虽然已感到人困马乏,但心里却是轻松的,终于给这次旅行画上了圆满的句号。

 

 

                                     20203再修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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