粗糠花
贾来发
母亲从山里归来,顺手采来几枝打着骨朵儿的野花,我们兄妹就忙着把她洗净,插在花瓶里。
起初,我们是不曾留意她的。直到有一天,当我们放假回到家时,顿觉偌大的庭院,弥漫了淡淡的清香。此时,恰好母亲劳作归来,见我们一脸惊奇的样子,就笑吟吟地说:“是粗糠花开了。”
经母亲一提醒,我们才恍然记起前些日子插在瓶里的花来。只是这花实在不惹人眼目,才被我们冷落了,淡忘了。
如今,正是这毫不起眼的野花儿,正源源不断地散发出阵阵馨香,为我们平淡的生活平添了不少的情趣。
大约过了半个多月时间,我们兄妹又要回校上课了。在家的那些日子,我们兄妹每天起床的第一件事,除了把父亲头天晚上为防霜冻而搬进堂屋里的那些兰花一盆又一盆地搬到园子里去外,就是争着把从不惹人麻烦,但却给人以享受的粗糠花洒上一些儿净水,然后再放回原处,让她继续为我们献出那种有些儿蜜味的淡淡清香。
晚饭时,我们全家人围坐一桌。未等饭吃完,我们的话题就又由泛泛的谈论转到了粗糠花上。
虽然下午的天气已有些寒冷,继而还飘起了细碎的雪花,但粗糠花的香味却依然淡淡地弥漫在我们的身旁,让我们仿佛浸在了香气氤氲的世界。
妹妹说:“真想不到这看似寻常的野花,却有这么清香的味儿。”
我说:“是呀,这花不但没有红红绿绿的外表,就连细碎的花瓣儿也像一串串缀满了鱼子的枝条;还有那毛绒绒的小叶片,看上去野着呢,就像小妹的性格。”
我的话音刚落,小妹就愠了脸,转身对母亲说:“妈,瞧哥说哪样话来,拿我同粗糠花比!”
未等母亲发话,饱读诗书的父亲早开了口:“这有什么,花为什么就不能与人相比呢? 唐朝的大诗人李白不就把杨贵妃比作娇红艳丽的牡丹吗? 只不过花因人名,名因花贵而已。粗糠花虽然是一种极平常、甚至还有些儿野俗的花,但她生于乡间,根扎大地,经风雨而不变其色,历寒暑而不改其貌,哪像那些娇花弱草,只适于庭养盆栽,这又有何高贵呢? 世间万物,重的是内在本质,而不是外在形式。譬如眼前的粗糠花,虽然名不雅听,花不艳丽,但其素雅高洁,有君子之风,且隐隐清香,经月不散,又岂是其她娇花媚朵所能企及。你们兄妹在外求学,要记住这些道理呀。”
小妹一时无语。我们都陷入了深深的思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