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贾来发

中国作家协会会员

散文
202408/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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联墨香飘宏轩斋

宏轩斋是父亲生前为我题写的书房名。父亲为勉励我不负人生、学有所成,还特意加了一段跋语:“宏轩斋者,乃余小子之居室也。老夫怜其拙愚,喜其好学,倒也快乎余心,期成正果,以继余衣钵,写他三行真字,一纸小文,不辱人生可矣。因作遗意曰:宏扬天地正气,轩究今古文献,为社会起色,为人类争光。朝夕探讨,日夜思维,于是学业就,功乃成,方不愧父教母训,勤耕苦读之为人。本此素志,以符斋意之大旨,惟我后人继焉。”

从那时起,我就一直遵循父亲的教诲,在宏轩斋中朝夕苦读、发奋学习。每日里,我不是“毡铺临帖宗欧楷”,就是“夜读开窗借月华 ”。那时我还年轻,学习的劲头也足,常常是鸡鸣即起,在晨雾中跑完步后,就沿着村后的一条古沟堤或学习知识,或背诵文章,或吟诵诗词。到了深夜,村里四周虫喧,一片漆黑,唯有我的书房——宏轩斋还亮着灯。“步跑鸡鸣常早起;灯挑夜读每眠迟。”在宏轩斋中,为了实现自己的人生理想,我虽然有时偷懒,但大多时候,都“咬定青山不放松”,朝着既定目标努力着、坚持着、奋争着。

我知道自己底子薄、基础差,要想真正学有所成,做一个对家庭、对社会有用的人,就只有通过学习,才能掌握知识、改变命运。在家乡的那些岁月,我不管是上山砍柴,还是下地干活,只要一有空闲,都会拿出随身携带的书本,看一会儿,记一会儿,想一会儿。我的那首五律《家归夜读》,就是我那段时间发奋读书的真实写照:

家归步带泥,幽处有谁知。

爱月分辉入,贪书枕梦迟。

遥闻村犬吠,近报晓鸡啼。

负重当凌顶,三余未可私。

在宏轩斋中,我充分利用古人说的“冬者岁之余, 夜者日之余, 雨者晴之余”的“三余”读书法,在学习中领悟,在领悟中创作,尝试着撰写了许多题材不同的楹联作品。父亲见我学习有了长进,就故意在那年春节的时候,安排我自己动手撰写和书写春联,说是要考考我。我冥思苦想,终于把作品交到了被邻里街坊称为“老饱学”的父亲面前:

请到春风留小院;

招来红日客蓬门。

父亲看后,脸上露出了微笑,见我手里还捏着一张纸条,忐忑地站在一旁,就问我是不是还有其他作品?我连忙把头晚反复修改好的作业递给了父亲。待父亲看完,他连说“小子可造、小子可造”,然后指着其中的一副楹联评点开来。父亲说:你所写的这些作品,我最喜欢的还是这副“瓦屋三间,岂只是容余寄足,耕读于尘嚣之外;龙须一管,又何妨纵兴抒怀,吟啸于天地之中。”这副楹联,不仅对仗工整,合乎平仄,而且有抱负、有追求,含不尽之意于言外,很好。我希望你能遵循我的教诲,不辜负我对你的培养,将来有所成就啊。

后来,经过父亲的修改和润色,那年春节,我第一次挥舞着毛笔,用稚嫩的楷书字体书写了一副春联贴到了自家的大门上:

岸柳舒眉迎旭日;

春风鼓掌庆丰年。

那年春节,我过得十分开心。我既为我的作品贴上了大门感到高兴,也为我书写的春联散发的墨香而痴迷。哪怕是过了许多年,我依然觉得那年的春节,是多么的美好和难忘,它留给我的不仅是珍贵的记忆,更是激发和催生我创作的热情。

后来,在父亲的鼓励和指导下,我逐步拓宽了楹联创作的范围。从最初的写春联开始,我创作的题材不仅涉及红白喜事,婚丧嫁娶,而且还以周边的传统村落和风景名胜为题材,尝试着创作了许许多多的楹联和诗词作品。其中我围绕离家不远的抚仙湖为题,创作了十几副楹联作品。抚仙湖是我国第二深水湖泊,面积200多平方公里,是我国最大的深水型淡水湖泊,至今保持着一类水质。抚仙湖的那种蓝,简直是一种摄人心魄的高原蓝。我只要置身湖畔,总是被万顷烟波所陶醉。这不,我的这首《望海潮˙抚仙湖》就是献给大美抚仙湖的:

抚仙横卧,美人妆罢,芳姿隐隐轻纱。云淡日高,浮光跳耀, 盈盈落浣飞霞。正绕岸谷花,过白帆点点,向晚晖斜。叠嶂苍茫, 疏钟渔火几人家。

涛声远近喧哗,看星光隐退,月上枝丫。空阔海天,幽深渺渺,孤山风荡蒹葭。望不尽天涯,撂烦心世事, 且自煎茶。把酒凌空,莫辜负此夜霜华。

抚仙湖不只迷醉我,也迷醉了400多年前的一代才子杨升庵。他留给抚仙湖的“澄江色似碧醍醐,万顷烟波际绿芜。只少楼台相掩映,天然图画胜西湖”诗句,至今读来唇齿留香。那年春天我在湖边徜徉,看见柳叶垂在湖面,一叶小舟,载着二、三游人缓缓地在湖中荡漾,于是就随口吟出了:

柳蘸三春水暖;

舟移两岸山高。

回来后,我意犹未尽,在宏轩斋中,又一口气创作了好几副楹联,其中一副这样写道:

寻遍千山,不若湖边安个人家,看点点白帆,漾过春秋冬夏;

归来万里,何妨柳下置杯茶水,听声声黄鹂,传开南北西东。

多少年来,我就这样在宏轩斋中不断地磨炼和成长。小小书房,不仅为我提供了遨游书海、获取真经的温馨空间,更为我插上了想象的翅膀,在“窗摇竹影蝉声静;风送花香午梦长”的优美意境中,让我的创作借助明月清风,在“诗情浪漫通宵醉;墨海翻腾满室香”的欣喜中,不断创作出更多、更好的楹联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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