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路

2021年，是我来到这座城市的第七个年头，没有勇气远走，也没有理由返程，我一个人在这里与生活周旋。这一年，我搬了新家，真正属于我的家，为此我花光了自己的全部积蓄，买到对这个城市的归属感。

从单位到家之间的距离说短不短、说长不长，这条路我来来回回走了无数遍。走过四季的轮转，被春风拂面，看尽花红柳绿的灿烂，感伤秋叶的凋零，也欣喜于冬雪累积的繁华。四时的景色一点点交替变化，催促着一年的幕布赶快落下。

小区门口的人行道旁，有一个一年四季坚持摆小摊的奶奶，她售卖的物品应着季节更换，多是时令水果，每次只有单一的一个品种，不变的是她的姿态，端坐在摊前，仿佛一尊雕塑。她注视着来往的行人，等待人们驻足带走她细心呵护的商品，每当一笔交易达成，她都会发自内心的说声谢谢，我买过她的大头梨，格外的甜。

七八月份，算是北方真正的夏季，天气格外炎热，路上的行人打扮各具特色，却没有谁能成为焦点。一个穿着棉袄，把自己包裹严实的女人异常显眼。她蜷缩在距离公交站台不远处的墙角，身边有几袋行李，应该是她的全部家当，来往的人们都会看她，却没人能看见她的真颜。我观察过她，从身形和眼睛看上去，年龄不大，从行为举止看上去，精神正常。不知道她经历过什么、为什么在那里、靠什么为生，我只是从她的世界路过，无心打扰。几个月后，一连几天走过那里，没看见她，此后至今也没再见。或许她回了家，或许是换了地方流浪。

路上要经过一段铁路，时常能遇到火车从远方来，或快或慢地从我脚下经过，当最后一节车厢驶出视线，转过身恰好可以看见，它在桥的另一边渐行渐远，最后变成和来时一样的光点，再消失不见。还记得那年，我乘着一样的火车穿过昼夜和山海关，带着行囊和梦想奔赴向往的远方，我看到了外面的世界，也自此告别了家乡。如今已在外漂泊十几年，选择定居离家最近的大城市，是我最后的倔强。璀璨的霓虹照亮黑暗的夜空，也淹没了指引我前行的最亮的星。

这一路，我走过街头巷尾，看到车水马龙，行人步履匆匆，看过阴晴圆缺的月色和点点的星空。这一路，我路过人间烟火，看见百态人生，擦肩而过的缘分不必期待重逢。这一路走走停停，我心安处便是归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