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乡纪行 谨以此文纪念逝去的家乡的兄弟

阳春三月，艳阳高照，吹面不寒杨柳风。星期天，想起多日没有回老家了，就当去郊外踏青吧！骑上自行车，踏上回家的路程。一路上，风和日丽，望着远处的田野上，绿油油的小麦已经返青，恰似绿茵茵的地毯。远处的农民正在忙碌着浇起身拔节水。公路两边近处是一片片的速生杨，树梢已经冒出绿叶，远远望去，一抹微绿伸向远方，恰似一道绿色长廊，树上有几只喜鹊叽叽喳喳地跳跃歌唱，这几年树栽得多了，原来少见的喜鹊也变得多了起来，你看那边高高的树顶上就有好几个喜鹊窝呢；路边的果园里，偶尔有一两枝红花闪过，不知是杏花还是桃花，远处的一片白云似的花，肯定是梨花了。春天，把大地装扮得象一幅色彩斑斓的油画。

经过高高的禹王亭，故乡张庄就在前面。远远的一个人在向我招手，骑到跟前，定睛一看，原来是我的院中兄弟宝林。他正在路旁自己的承包地里种树，种的是那种直溜溜的速生杨，已经栽了一大片。宝林是一个地地道道的农民，三十五六岁，黝黑的脸庞，露出憨憨的笑容。打了个招呼，站在地头攀谈起来。

递烟，点火，深深地吸了一口，宝林的脸上露出惬意的笑容。“今年收成怎么样？”我问。“不孬，现在日子好过多了，种地也不交提留了，上级还发给种地补贴。”“今年种的什么？”“这一片速生杨都是我的。”宝林挥手指着路东边的一片树林说。“种树挣钱吗?”“怎么不挣钱？”宝林掰着手指头给我算起了细账：“我这是种了6亩速生杨，已经种了5年了，现在都碗口粗了，成材了，可以砍了卖钱了。每亩可以出木材六、七方，当前市场价可卖到每方700块钱，光木材就可以收入四五千元；还有树的枝丫材每亩可出3吨，送到贺友集团每吨能卖到300块，这又是900块钱。”宝林又深深地吸了一口烟说：“前三年地里还不耽误种庄稼，小麦就按每年每亩500斤算，三年1500斤，能收入1200元；秋季大豆就算每年每亩100斤，三年300斤，能收入750元。”喘了口气，宝林继续说“扣除树苗钱、浇水、施肥、打药、育林基金、种子钱，成本每亩地每年600块钱，纯收入平均每年每亩林地能进900元，我这6亩地，一年就是小六千，这片树林子就是我的绿色银行啊。”

“今年没出去打工啊?”我问。“这两年地里的活不忙，家里养了鸡。”宝林又抽了一口烟答道。“养鸡挣钱吗？”我问。“收入还行，一批能养1700只，行情好的时候能挣个两三千块钱，就是太累了，晚上也得起来喂饲料喂水。”“现在的饲料鸡人们都吃腻了，鸡肉里还有激素，棉花套子似的，不好吃。”“那有什么办法呢？”“哎，以后你可以把鸡撒到树林子里散养啊！散养的鸡不吃饲料吃虫子，绿色环保，价钱肯定贵！现在人们都注重保健健康，花钱买健康，都舍得花钱。再说，鸡粪拉在地里既壮了地又养了树，一举三得啊！”“还是你们有文化的人点子多。”宝林笑着说。“对了，你还可以在树林子里养蘑菇啊！这也是绿色环保食品，行情可好了。你这也算循环经济了。”

“孩子念初中了吧？”我问。“今年念初三了，现在是义务教育，花不了多少钱。以后上高中大学听说就要花大钱了。我打算再承包上几亩地，都种上树苗子，等孩子上大学的时候，树也成材了，卖钱供他上大学。好在现在计划生育抓得紧，就生了他一个，好歹也供的起他，要是多生几个，还真养不起呢！”“现在人们的生育观念都转变了，养儿防老的想法早过时了，叔和婶子养了你兄弟仨，吃多少苦，受多少累啊！你亏得就生了一个，不然光上学你就供不起。孩子少了负担少，还能抽出空来发家致富。行了，不耽误你干活了，我走了。”“哥，中午在我家吃吧!给你炖鸡吃。”

告别宝林，重新上道，我想：现在农民的日子真是好过了，想当年，宝林兄弟三个，叔和婶子一家五口，三个秃小子，日子还过的紧巴巴地，吃了上顿没下顿，转眼老大到了娶媳妇的时候，因为家里穷，介绍了周围村里的几个姑娘，到家一看，家徒四壁，就都打了退堂鼓，真是愁坏了大人。老大一怒之下不辞而别，跑到河南登封少林寺要出家当和尚，当时正是电影《少林寺》红遍全国的时候，老大长途跋涉到达少林寺，谁想寺外跪着一大片人，都是全国各地来想当和尚的，人家寺里根本不收，原来和尚也不是想当就当的。无奈之下被当地收容遣送部门送回老家，正赶上那年招兵，老大缠着领兵的干部不放，那领兵的干部看老大人又机灵，又能吃苦耐劳，又有文化，体检也合格，就批准同意了。老大终于如愿以偿，参军离开了这个穷家。家里少了一张吃饭的嘴，叔和婶子刚松了一口气，老二、老三转眼又到了娶媳妇的岁数，叔和婶子又愁得上火牙疼皱眉头，百般无奈，老三又参军到东北，走了老大的路。以后老大、老三在东北娶了媳妇，生子安家。

这几年日子渐渐好过起来，叔和婶子集全家之力，花费了多年的积蓄，为老二盖了五间大瓦房，托人给老二说上了一个湖北媳妇。叔和婶子操心劳累得脊背也驼了，头发也白了，好在宝林和媳妇都是勤快人，肯下力过日子，这些年养过鹌鹑、做过豆腐，因为技术、经验等原因都没有成功。现在好了，找到了植树、养鸡这样一个致富门路，一家人的日子过得红红火火，就像芝麻开花节节高。正想得出神，一抬头，村庄已在眼前，村前的墙上写着大幅标语：要想富，少生孩子多种树！

往事如烟，现在想起来，那已经是十多年前的事儿了，现在宝林兄弟已经阴阳两隔，谨以此文纪念逝去的家乡的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