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春三月,林间枯黄的小草一夜被风吹绿,数不尽的野花竞相争辉,红的、黄的、紫的,远远望去,似绿色的地毯,又像花的海洋。记得儿时春天,在上学的路上,我常拔草地里的茅针,俗称“谷荻”的,茅针细细的尖尖的像针一样,清甜的味道不仅滋养了我们的胃,更增添了我对草木的记忆。放了学,田野就是孩子们的乐园。不仅是我们离不开草木,就连家畜都离不开草木,田野里那些新鲜的嫩草需要我们刈回来滋养家畜的胃。
生于乡村,自幼与草木为伴,它们已成为我血液里的一分子。儿时的乡村,每个小孩都对草有一种特殊的感情。草,它是一个家庭中不可或缺的一种食物,对于兔子、猪牛羊来说,这些食草类家畜每天需要消耗大量的草料,我们瘦弱的肩头不得不踉跄地背上几个背筐,奔波在田垄土岗,依据家养的猪、牛、羊的不同,要割相应的草、野菜来配合它们各自的偏好。 乡间广阔无垠,但那些鲜美的嫩草的气息,总逃不过农家孩子天赋的敏感嗅觉。小伙伴们常常还会为一块丰肥的牧草而争得面红耳赤。
我曾经和小伙伴一起去田野里挖荠菜、马兰头、马齿苋、黄花菜等,它们都可以炒着吃。除了这些,还有桑葚、榆钱、枸杞、野草莓等和一些结了果实的植物都可以让我们舌头生津。
春天,嫩绿的榆树叶儿还没长出来,树枝上先长出许多绿色的、圆圆的小片片,瓣与瓣密密地挨着,满树点缀着新绿,一串一串的,这就是我最爱吃的榆钱。随手捋一把放在嘴里,慢慢嚼咀,舌头上湿湿的、粘粘的,有点甜,还略带一丝丝清香。
五月,槐花如雪,阵阵幽香,甜得让人心醉!槐花飘香时节,阵阵清香沁人心脾,槐花含苞待放之际,一朵朵,一串串,一簇簇,掩映在一片嫩绿之中,白的是万分纯洁,让人忍不住摘一串,捧在手心,含在嘴里。漫步林间小道,一阵阵清香随风飘送,令人心旷神怡。夏天进入盛花期的时候不仅花香四溢,人们还可以亲自动手采槐花,吃槐花饼,品槐花宴。
深秋,杜梨树上的叶子开始落了,光秃的树上只剩下干稠的一树杜梨儿。和伙伴们一块儿去地里割草,跑累了,玩乏了,看到一棵杜树便远远地欢呼着奔跑过去,放下草筐,踮着脚用镰刀够上杜枝,用手拽住便一粒一粒地摘吃起来。身手好的便“噌噌噌”地三下两上爬上树,攀缘上爬到树顶梢,摘到最顶端的来吃,往往越往树梢,杜梨儿的个儿大、结得稠、熟得早。熟透的杜梨儿,跟黄豆差不多大,上面长有斑点,是酱紫色的,熟透的果儿又像是纯粹的黑色。这酱紫色的杜梨儿里边有一个核儿,核儿和皮的中间,是一层薄薄的蜜一样的果肉,甜极了。
我在心里怀念故土的草木春秋,怀念风中摇曳的芦苇、野菊、蒲公英、狗尾巴草、猪殃殃、灰灰草、榆钱、槐花、杜梨……它们一直装在我的心里,并一直蓬勃地生长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