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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宝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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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204/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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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乡的杜梨树

我出生的地方是鲁北平原上一个普通的小村庄,就在南边的村头上,长着一棵杜梨树。我小的时候,杜梨树很普通,我们村子周围方圆几里的地方,无论是河沟边,道路旁,还是荒野坟冢间,散落其间的几乎每一棵杜梨儿树都孕含着一段难忘的记忆。几十年过去了,当我再次回到魂牵梦萦的故乡,却再也看不到儿时的景象,我梦中的杜梨树也不见了踪影。

杜梨儿当属一种伞状簇生的肉果,词典上称之为棠梨。开花时节适逢早春二月,在绿柳春风里,一树洁白的杜梨花飘然而出,或远或近都洋溢出一种清新雅致的盎然生机。我小的时候,家乡的粮食产量低,土地金贵,人们种果树还不普遍,也不习惯。因此,这种天然野生的杜梨花,便成为农村田野上分外别致的一道风景。

小时候并不是对杜梨花特别感兴趣,我们感兴趣的是能解馋的杜梨果子。从开花一直盼到入了秋,树上挂满了一簇一簇的杜梨儿,常常让我和伙伴们仰望着脖子仰到酸痛,垂涎欲滴眼巴巴地盼着熟透的那一天。有时忍不住用割草的镰刀折下一枝,摘下一粒泛青的杜梨儿填在嘴里,迫不及待而又小心翼翼地一口嚼下去,一股子酸酸涩涩的汁液溢满口舌,能让整个脸麻上好半晌才能恢复过来。于是只能吞咽着口水等着盼着。为了能早点尝到杜梨儿,我们便趁着下地劳动的时候,选几枝虽未成熟但已长成个儿的杜梨儿带回家来,去掉多余的枝杈,用棉布包裹严实藏在干草垛里闷起来,大约有个十来天便可吃了。以后每隔两天拿出来看一看,那些熟透发黑的杜梨儿是最甜的,那些由青泛黄的也吃起来口感发面,拣吃剩下的再放回去接着闷起来,这样反复几次,甚是解馋,又能聊似充饥。

杜梨儿的自然成熟应该是在立秋时节。秋天来临的时候,杜梨树的叶子逐渐凋零了,果实凸现。杜梨儿也逐渐由青变黄,再由黄变黑,那些发黑的杜梨儿是熟透的、最甜的。此时在家乡正是玉米、大豆等大田作物采摘收割的时候,学校也放了秋假,我们便随着大人去地里劳动,有时便能在玉米棵里、豆叶下面发现一两粒硕大的杜梨儿,据说是燕子衔落的,也有说是家雀专门藏下来的,果皮泛黄,用手蹭去上面的浮土,填到嘴里一口咬下去,酸酸甜甜的滋味马上会口舌生津。

最惬意的时候是到了深秋,杜梨树上的叶子开始落了,光秃的树上只剩下干稠的一树杜梨儿。和伙伴们一块儿去地里割草,跑累了,玩乏了,看到一棵杜梨树便远远地欢呼着奔跑过去,放下草筐,踮着脚用镰刀够上树枝,用手拽住便一粒一粒地摘吃起来。身手好的便“噌噌噌”地三下两上爬上树,攀缘上爬到树顶梢,摘到最顶端的来吃,往往越往树梢,杜梨儿的个儿大、结得稠、熟得早,我们这些个子矮、又爬不上树的,便央求大哥哥们折下几枝扔下来吃,眼馋等不及了便在树下草棵间寻那些熟透风落下来的杜梨儿出来,虽说带有一股子青草味,倒也甜极了。

由于杜梨树枝丫上长满了棘刺,每次爬树采摘杜梨儿,手上身上必被扎。为此,我们索性把树上能够采摘到的、完全成熟的杜梨儿全吃光,把略生些的采摘下来带回家,用棉花包裹放到麦秸垛里闷起来。不几天,泛生的杜梨陆续被捂熟了,把熟的吃掉,把不太熟的再放回去接着闷,这样反复几次,十分解馋……

在我现在的感觉中,现在杜梨树也许已经绝迹了。雪白的杜梨花、虬劲的枝杈、婆娑的绿叶、满树的杜梨儿,春来一树白,夏日绿葱茏,秋来一树香,还有与儿时伙伴割草玩耍的童年欢乐,一并向记忆的深处飘去。如今,杜梨儿的滋味成为一名农村孩子走出黄土地的故乡牵挂,恰似一缕剪不断、理还乱的亲情,时时刻刻萦绕在心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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