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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宝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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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205/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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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乡 童年 琐记

离开故乡多年,但无论走向何方,始终走不出对故乡的眷恋。家乡像一片挥之不去的祥云,时时刻刻萦绕在心头。闲暇之余,故乡经历的点点滴滴,总会浮现在脑际,让我在温暖的回忆里去重拾童年的记忆。

常在心里飘飘袅袅的,是故乡的炊烟。怀念我的故乡,怀念故乡的缕缕炊烟。那是从一个农家灶屋顶上升起的炊烟。守住一缕香喷喷、温暖暖的炊烟就守住了一个幸福的家。炊烟是有味道的,炊烟的味道是家的味道。柴薪、秸秆、棉花秸蒸腾起的炊烟中有泥土的芳香,草木的馨香,阳光的清香。

记忆中的母亲在炊烟中把平铺直叙的一日三餐调配得有滋有味。每到饭时儿,她一头扎进灶房,点燃柴火,顷刻间灶房顶上蒸腾出簇簇炊烟。那炊烟升起飘游,扭着身子,旋着舞儿,袅袅娜娜蓬蓬勃勃地生长,渐高渐远、渐渐地飘散了。有时几户人家不约而同生火做饭,飘浮着的炊烟并拢在统一高度,凝成一条乳白色的带状烟雾,不动声色地在房舍、树林上空缭绕。很轻。很柔。那个时辰,没有喧嚣,没有浮躁,俨然一派田园牧歌的意境。只有在这样的意境中,我的心才能真正静下来,那是一种难得的静谧与享受。

也许是炊烟看得多了,以至于那炊烟丝丝缕缕地飘进了我的身体里,凝成情感。每每看到袅袅炊烟便会想起母亲为我做饭的情景,生出一种难以言表的亲切感和对乡村生活的怀念。

想起以前母亲干完地里的活,一踏进家门,就会急急地去拾柴生火做饭。不一会儿,一缕温暖喷香的炊烟就会从我家的屋顶升起来。而后,温热可口的饭菜便会盛上饭桌。那是多么温馨啊!多年来,故乡的炊烟以及洇润其中的那一份浓浓的亲情,一直丝丝缕缕地萦绕在我的心头。我是那炊烟凝结的云,植根于低矮的灶屋中。缘此,对于炊烟的那份情始终斩不断飘不散……

故乡的炊烟从烟囱袅袅而出,淡淡地升起。它穿过房顶上的大树,揉合着清脆的鸟鸣,氤氲在村庄的上空,久久不愿离去。故乡的炊烟,给村庄披上温情脉脉的面纱,给村庄的日子,涂抹上淡雅而轻灵的色调,似一幅轻淡而雅致的水墨画。

故乡的炊烟,从母亲长满老茧的手中升起,延伸成母爱的常青藤,缠绕着我一生的步履。忘不了那拉长的甜甜的乳名,从炊烟升起的地方响起,母亲的身影在炊烟里凝望;忘不了那香甜的地瓜粥,喝了一碗又一碗,喝出母亲慈祥的笑脸;忘不了那母亲埋在灶膛的红薯,牵引着我饥渴的肠胃……

那条弯弯曲曲的小路,是一条泥泞不堪的土路,不知有多少的村里人带着梦中的希冀,告别亲人走出那个装满乡情记忆的小村庄,开始步入心中梦想的征程,也就在那时一丝丝乡愁已缠绕心中。路边的杜梨树依然的芬芳四溢迎接着往来的人们,而家乡的那条小路见证着岁岁年年外出与回归的游子,风雨无阻。

每当小满节气过后,骄阳似火,炙烤着大地。“蚕老一时,麦熟一晌”,转眼间,随着阵阵扑鼻的悠悠麦香,一个金灿灿的麦收时节,伴着快乐与繁忙的脚步来临了。在我们乡下,收割麦子,是整个夏收时节最累的活。每天凌晨三四点,天还没亮,大人们便带着头天晚上磨好的镰刀和铲子,匆匆下地了。人们都想趁太阳还没露头,图个凉快,抢时间,赶速度。

曾记得,小时候还是大集体生产队的时候,自己虽然读小学,麦收时节还要放假两个星期,小学生都要参加拾麦,到田间捡麦穗,达到颗粒归仓。大人们天刚朦朦亮,就下地了。午饭大都在田间吃,直到黄昏时刻才收工。割倒的小麦被运送到麦场。早早运到的被蓬蓬松松地摊铺开来,正午的阳光热辣辣的抚摸着每一棵麦穗,静悄悄的晒麦场上,听得到麦粒脱离麦稃的炸裂声。晚运到的则被暂时堆集在场边,等着下一轮的晾晒。

整个空间充盈着青草的气味和淡淡的麦香……至今忘不了人们挥汗如雨的身影,忘不了“足蒸暑土气,背灼炎天光”的艰苦劳动。人们经过一个麦收季节,简直脱一层皮。收割时的汗水劳累和在打麦场时的兴奋快乐,交织在一起,使人终身难忘!

现在农村已实行了耕作机械化,麦收对于农民来说已不再是什么了不起的大事了。虽然种的是责任田,但机械化收割已经相当普遍。今天那一大片成熟的麦田,还在翻滚着金色的波浪,而经过联合收割机一夜的轰鸣,第二天便荡然无存了。大袋大袋的麦子,已经堆放在家里,只等着晾晒了。所以,农民再不为麦收繁忙而发愁了。

眼下,麦收似乎已成了概念,全被机械代劳了,甚至连机械声还未听到,金黄的麦粒就已装进麻袋,储入粮仓。麦收在不知不觉中过去,没有了繁重艰苦的劳动,似乎也冲淡了麦子丰收的快感。

如今岁过境迁,家乡巨变,麦收时节再也找不到老牛拉石磙和人力翻场的景象,只是在嗅到麦香的时候,听到布谷鸟儿“阿公阿婆,割麦插禾”啼鸣,我仿佛又回到了昔日的岁月。

秋收的时候,大人们忙着收割玉米,确保颗粒归仓。掰棒子、汗流浃背地劳碌,玉米叶是最烦人的,叶边叶面都有一些小刺小毛,碰到皮肤就痒痒的,越挠越红,越挠越痒。再加上汗水和劳累,这样的辛苦,不经历难以体会。

秋天的田野对农民来说充满着收获的喜悦,对孩子来说则有着巨大的诱惑。最有趣的要数揽地瓜了,因为它们都藏在土下,大人们在收获时,尽管小心仔细,挖了又挖、翻了又翻,但是“漏网之鱼”还是不少,于是拿来小铁锹,拎着篮子,在那片新翻过的地方开始细心地寻找起来,一个、两个白胖白胖或红红的地瓜被挖出来,最高兴的是一锹下去,挖出了三、四个大地瓜,那种意想不到的惊喜会让我们幸福好长时间。

那年我也就是六、七岁的光景,还是在人民公社生产队的时候,秋收后各家都按工分和人口分了一堆堆的地瓜,大人们忙着装车拉回家,忙碌着切成地瓜干晒干储存,小孩子们则像麻雀一样在收获后的田野里搜寻遗落的地瓜。用小撅头细细地搜翻一遍已经刨过的土地,大多是拣拾一些刨断的半截地瓜和一些个头小的地瓜。

我虽然年纪小但心细,常常在沟头地边发现地瓜的藤蔓,顺藤摸瓜,一撅头下去,就是一窝六、七个地瓜。看着周围小伙伴羡慕的目光,这时是我最得意的时候。

野炊也就在这个时候开始了,挖灶的、捡柴的、揽地瓜的,分工明确,不一会儿,火烧起来了,看着熊熊的篝火把灶膛烤干了,我们就把地瓜放进去,然后用土把它们埋起来,估摸着地瓜烧熟了(实际上是烫熟的),大家便扒开地瓜上面的土,拿出烧好的地瓜吃。这样烧的地瓜,皮儿不焦,瓤儿沙面又甜远比蒸或煮的好吃得多。哈哈,那种香味,哈,真烫!你就流口水吧!

这时候的大人们也变得格外宽容,不再理会我们小孩子的把戏。有的大人就在秋后收获了的玉米地、豆子地里转悠,搜寻田仓鼠的踪迹。田仓鼠是一种充满智慧的动物,秋天就储存好了过冬的粮食。秋收前总是把自己的洞里屯满了玉米、大豆,往往一个田仓鼠洞里就储存着十几斤粮食。掏仓鼠可是个技术活,一般人干不了。

据说,田仓鼠修好粮仓,储藏满玉米、大豆后,会捉一个癞蛤蟆放在洞口,给它守仓并防止雨水进洞。有经验的人,会根据些许蛛丝马迹,找到一个洞口,几张锨一起挖下去,不久就有了收获:有大豆、玉米、花生……肥肥的田仓鼠也成了锨下鬼。掏出的大豆、玉米堆了一大堆,洗净晒干后,人们多是把大豆拿去换豆腐。掏仓鼠的收获,在当时也是一笔不小的意外收获呢!

过去的日子成了零星的回忆。事过境迁,在我的记忆里,只觉得那时候的烤地瓜是那么的香甜,掏仓鼠是那么的快乐,那时候的月亮是那么的圆、那么的亮!

小时候最盼望过年了,隆冬腊月巷子里传着“卖糖葫芦,卖糖瓜嘞~~”满大街的小孩儿奔走相告。年味儿从进了腊月年就开始了,大人们说“小孩儿小孩儿你别馋,过了腊八就是年”,然后杀猪宰羊,做豆腐扫房,热气腾腾的馒头点上红点儿就印出了年的模样。

每到腊月,熙熙攘攘的年集上,人头攒动,“姑娘要花,小子要炮”,大人们忙着采购年货,一家人忙忙活活一年,总要割几斤猪肉,买几条咸鲅鱼,再买几斤藕,准备炸藕盒。赶集的老城十字街成了城里年味最浓的地方,这种味道,难以用言语和文字来表述和形容,它弥漫在腊月冷飕飕的空气中,表现在人们忙碌碌的身影间,洋溢在在人们乐滋滋的笑脸上……

贴春联是中华民族几千年流传下来的习俗,具有辞旧迎新的意义。过年的时候,凡是有门的地方,堂屋、里屋、厨房都要贴上春联。腊月三十儿,母亲早早起床熬好浆糊, 父亲裁好红纸,写好春联,然后叫我起床帮他贴春联,红色的春联映着我冻得红红的小脸,寄托着人们对来年日子红红火火的期盼。

记忆中最深的还是看生产队上杀年猪。这天来看杀猪的人可真多,几口大汤锅的里面的沸水正“咕嘟咕嘟”地冒着白烟。白刀子进,红刀子出,一道猩红的血光和一阵惨烈的嚎叫之后,大肥猪渐渐在抽搐中停止了动弹。这时早已有眼明手快的帮手伸盆接血,边接边用铁饭勺搅,防止猪血凝固。几条黄狗伸着长长的舌头跑上前,欢快地舔舐着喷溅在猪血盆子边上的血迹。

随后,杀猪匠用剔骨尖刀在猪后蹄上划开一道小口子,然后憋足一股劲朝里吹气。旁边还有一个帮手拿着一根短粗的木棒,在猪身上使劲地捶着,为的是打通猪皮下的粘连,好让空气充满猪的全身。只见气流在猪皮和肥肉间缓缓蠕动前行,四个猪蹄子气流吹得慢慢伸直,猪肚子也被涨成球状,整头猪看起开好像比原先肥了很多。这时候,杀猪匠用一根麻绳紧紧扎住猪蹄子上的气孔,然后将圆滚滚的肥猪掀进烧开的汤锅,并扯住猪腿不停地在汤锅中翻滚,不时地用瓢舀起沸水浇在猪头、脊背、蹄子这些毛多皮厚的地方。烫好猪,就要给猪褪毛了,杀猪匠蹲在灶台上,手拿一把锋利的刮刨,呼哧呼哧地就把猪毛给褪干净了,接下来,杀猪匠把四只猪腿捆在一起,用一根木杠穿在中间,一起用力抬起,挂在一个专门剖猪用的木架子的铁钩上,杀猪匠手持砍刀将猪开肠破肚,然后剜心取肺,接着剁脑阔、卸蹄子、砍排骨、下座臀,最后倒肚子、翻大肠……

如今,时代在变,传统也在变,但人们追求幸福美好生活的愿望没有变。随着人们生活水平的日益提高,大家对年味的感受也有所不同,有人说逐年淡去,有人说依旧很浓。人到中年的我,静静回忆过去那浓浓的年味,内心深处始终有种挥之不去的眷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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