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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宝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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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205/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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乡村风物记

人到中年,对故乡,总是十分的依恋和眷念,过往的一切,清晰地浮现在眼前,其中有乡情,有亲人和乡亲父老的影像,还有一些关于地方风物的记忆,都历历如在眼前。

生于乡村,自幼与草木为伴,它们已成为我血液里的一分子。

阳春三月,林间枯黄的小草一夜被风吹绿,数不尽的野花竞相争辉,红的、黄的、紫的,远远望去,似绿色的地毯,又像花的海洋。记得儿时春天,在上学的路上,我常拔草地里的茅针,俗称“谷荻”的,茅针细细的尖尖的像针一样,清甜的味道不仅滋养了我们的胃,更增添了我对草木的记忆。放了学,田野就是孩子们的乐园。不仅是我们离不开草木,就连家畜都离不开草木,田野里那些新鲜的嫩草需要我们刈回来滋养家畜的胃。

儿时的乡村,每个小孩都对草有一种特殊的感情。草,它是一个家庭中不可或缺的一种食物,对于兔子、猪牛羊来说,这些食草类家畜每天需要消耗大量的草料,我们瘦弱的肩头不得不踉跄地背上几个背筐,奔波在田垄土岗,依据家养的猪、牛、羊的不同,要割相应的草、野菜来配合它们各自的偏好。 乡间广阔无垠,但那些鲜美的嫩草的气息,总逃不过农家孩子天赋的敏感嗅觉。小伙伴们常常还会为一块丰肥的牧草而争得面红耳赤。

我曾经和小伙伴一起去田野里挖荠菜、马兰头、马齿苋、黄花菜等,它们都可以炒着吃。除了这些,还有桑葚、榆钱、枸杞、野草莓等和一些结了果实的植物都可以让我们舌头生津。

春天,嫩绿的榆树叶儿还没长出来,树枝上先长出许多绿色的、圆圆的小片片,瓣与瓣密密地挨着,满树点缀着新绿,一串一串的,这就是我最爱吃的榆钱。随手捋一把放在嘴里,慢慢嚼咀,舌头上湿湿的、粘粘的,有点甜,还略带一丝丝清香。

五月,槐花如雪,阵阵幽香,甜得让人心醉!槐花飘香时节,阵阵清香沁人心脾,槐花含苞待放之际,一朵朵,一串串,一簇簇,掩映在一片嫩绿之中,白的是万分纯洁,让人忍不住摘一串,捧在手心,含在嘴里。漫步林间小道,一阵阵清香随风飘送,令人心旷神怡。夏天进入盛花期的时候不仅花香四溢,人们还可以亲自动手采槐花,吃槐花饼,品槐花宴。

深秋,杜梨树上的叶子开始落了,光秃的树上只剩下干稠的一树杜梨儿。和伙伴们一块儿去地里割草,跑累了,玩乏了,看到一棵杜树便远远地欢呼着奔跑过去,放下草筐,踮着脚用镰刀够上杜枝,用手拽住便一粒一粒地摘吃起来。身手好的便“噌噌噌”地三下两上爬上树,攀缘上爬到树顶梢,摘到最顶端的来吃,往往越往树梢,杜梨儿的个儿大、结得稠、熟得早。熟透的杜梨儿,跟黄豆差不多大,上面长有斑点,是酱紫色的,熟透的果儿又像是纯粹的黑色。这酱紫色的杜梨儿里边有一个核儿,核儿和皮的中间,是一层薄薄的蜜一样的果肉,甜极了。

我在心里怀念故土的草木春秋,怀念风中摇曳的芦苇、野菊、蒲公英、狗尾巴草、猪殃殃、灰灰草、榆钱、槐花、杜梨……它们一直装在我的心里,并一直蓬勃地生长着。

碾子石磨辘轳井

儿时的许多往事已记不清了。而今不惑之年,故乡的碾子、石磨和辘轳井却突然拉近、被聚焦、被放大……成为童年记忆中难以抹去的一道烙印。

碾子和石磨在我童年的记忆中是一片欢乐、一段美好的回忆,或者说是一些暂短的幸福。因为它们在那个久远的年代让我能体味到阳光、欢乐、汗水和美食的味道。

在我的童年里,玉米是家里最重要的口粮,天刚一蒙蒙亮,哥哥姐姐就会被母亲从被窝里揪出来,到碾棚去碾玉米,把玉米面碾好后,母亲往锅里添点水,大姐在灶前架着火,不一会儿一锅散发着香味的玉米饼子就做熟了,然后母亲从咸菜罐里捞出几个咸菜疙瘩,切成条,一家人围成一桌便香甜地吃了起来……

为保证一日三餐所需要的米面,推碾子便成为每个家庭主妇的繁重家务劳动,家里有半大孩子的也要推。过年的时候由于加工量大,有时候要用毛驴拉。加工的时候把粮食散放在碾盘上,推动碾子在碾盘上转动,将粮食碾压脱壳再用簸萁簸出糠皮成米,或将粮食反复碾压碎后,再根据需要不同用粗细箩箩出面。

每年到了颗粒归仓的秋后,那石碾子就会在厚厚的,圆圆的碾盘上,伴着人们养家糊口开怀的笑声,吱吱咯咯和咕噜咕噜地在高粱和玉米上滚动个不停。有时甚至会披星戴月地滚动着,男男女女嘻嘻哈哈笑语声也浮荡在秋韵里,整个小村庄都仿佛都洋溢着“春种一粒粟,秋收万颗子”的兴奋和喜悦之中。

石磨是由上下两块圆柱型石块磨盘组成,每块重约200斤左右。单块磨盘高约25公分左右,直径1米左右,中间有磨轴,俗称磨脐,加工时上盘转动,下盘固定不动。上盘有一个直径3-4公分左右的偏心孔,由此加入破碎的粮食,靠两盘之间的压磨之力将粮食加工成米或面。石磨有大有小,大磨靠毛驴拉动,小型磨的上盘安一把偏心手柄,用人力就可转动。大磨用来加工量多的粮食或豆料,可以做豆浆或豆腐,小磨用来加工少量的粮食或香油等。做豆腐需要先把豆子在碾道上粗加工,一般豆子破裂即可,然后用水浸泡一夜,也可直接把豆子用水泡,但需要时间稍长。泡好的豆料稍带点水即可从上磨盘的进料口分量缓缓倒入,然后拉动上磨盘转动,进行加工。

把事先用温水泡好的黄豆,和着从旁边儿的那口露天水井里摇上来的井水,一勺儿,一勺儿地,填进圆圆的磨眼里,伴随着接“驾驾”之声,毛驴儿就开始一圈圈地走动起来了,那盘石磨,自然也就发着窸窸窣窣,白滋滋的豆汁儿,也就围着上下磨盘磨合着的缝隙处,汨汨地,呈着一层层好看的纹理,流出来。再顺着磨盘的凹槽,顺利地流到事先准备好的水桶里。一场乡村“新年喜乐景象”就这样你方唱罢我登场地开始啦。

离碾坊几步远有一口辘轳井,是我们庄户人家的饮用水源,不管春夏秋冬、刮风下雨,父辈们都要担着水桶去井中打水。井是用石头砌成的,大约10米深。老井的井台从地面上高高的突起来,用青石板铺就的井台,不同形状的石板被遗撒的井水清洗的黑叽叽、亮晶晶的,远看就像一朵盛开的莲花,而这花蕊,当然就是这口井眼了。井上的辘轳一如既往默默架立在井口。辘轳的把子不知经过了多少双手的抚摸,已然泛起油亮的光泽,给人亲切自然的感觉。

每次回老村,我还是常常到老井边看看的。看着老井边的一圈石板,被井绳常年磨擦勾勒出的凹痕还在。用手摸一摸,是那样的深刻。我不知道,哪个凹痕是我当年的留下的,只觉得着每一个凹痕,都是那个岁月留下的痕迹,蘸满着童年的许多记忆。

蜻蜓蚂蚱知了猴

夏天快要下雨的时候,各色蜻蜓大片大片地盘旋低飞,小孩子们就喜欢这时候扑蜻蜓。

傍晚的时候,天上阴云在慢慢地铺开,快要下雨了,空气中有种湿湿的雨腥味。你看那些黄色身子、黑色纱翅膀的蜻蜓俯下身来到处乱窜。大人说,它们这时候是在捉飞虫吃呢!

这时候,我们就喊:扑蜻蜓去喽!扑蜻蜓喽!扛着比自己还高很多的大扫帚,追着蜻蜓们一阵又一阵地乱舞起来。那密实的大扫帚像把大网,被碰到的蜻蜓暂时地失去了力气,掉落在地上,我们小心翼翼地轻捏着它们。

我细细地端详着蜻蜓:头有一颗豌豆大小,正中部位的硬壳上眉毛、眼睛、鼻子、耳朵、嘴巴及脸和下巴,十足的一个猴相,左右上方各挂一棕红色的“盔”;头与身子的连接处极似一根活动的轴,轴的周围圈染着一些细细的黄色绒毛,或许是护着那连接处,起个润滑的作用吧;身子只有1厘米长短,左右各有对称的黑色斑纹;腹部生有三对长腿,第一对粗短,第二对稍长,第三对最细且长,每个脚的尾端都长有整齐的小尖刺,便于依附在叶子上,秸秆上,花上,草上,任那风吹雨打,也不至于跌落下来;身子的背部附有两对翅膀,前一对长些,后一对短些,每一对翅膀呈对称排列,透明的菱形网状,缠扎其中的黑色网纹细密有致,翅膀的颤动就是蜻蜓飞行的动力;身子的后部翘有一根细长的尾巴,尾巴上有一根黑色的长线条,线条左右的黑色斑纹也极对称,极尽和谐之美,尾巴的上下左右摇摆,可以让蜻蜓前后上下左右穿飞自如,相当于船在航行中的“舵”吧!

蜻蜓好看但不能吃,更有趣的还是捉蚂蚱,捉蚂蚱还让我们解了馋。我们有时就在洼里烧蚂蚱吃。大家找来一些干麦秸,再把几块坷垃立起来,把捉到的蚂蚱用铁丝穿起来,放到立起来的坷垃上,然后点上火,把蚂蚱烘烤。等蚂蚱被烤得发了黄,就把蚂蚱头拔掉,随即也带出了蚂蚱的五脏,扔掉头和五脏后,蚂蚱的腿、肚子就可以吃了。蚂蚱腿是最好吃、也最香酥。咀嚼在嘴里,会发出“咯嘣咯嘣”的响声。捕捉蚂蚱、烧蚂蚱吃,已经过去30多年了。可每当回忆起烧蚂蚱吃的味道,至今令我回味悠长。那香喷喷的蚂蚱肉、焦稣脆嫩的蚂蚱腿透出的香气,仍然令我馋涎欲滴。

其实那时候最好吃的还是知了猴。每天放了晚学,就拿一把小铲,到家南的树林里去摸窟窿。傍晚,是知了猴开始往外钻的时候。它先用锋利的前爪,把土扒开一个小小的洞口,很小,有新抓的痕迹,得仔细辨认才能看出来。见到后,要小心地将土扒开,用手指去与知了猴握手。它的锋利的爪子以为抓住了可以攀援的物体,就抓住你的手,手往上一提,知了猴就跟上来了。用水泡泡,用盐腌上,做早饭时,母亲做好稀粥,再洒在鏊子上一点油,把知了猴放在上面煎煎,早饭就窝窝头吃了,香酥可口,令人回味无穷。

还曾经亲眼目睹过蝉变的过程,整个蝉变,大体上需要三四十分钟。当知了猴爬到它认为合适蜕变的地方,就趴在那里一动也不动了。过七八分钟,只见它的脊梁上,慢慢裂了个小口儿,小口儿逐渐变大,过了二十分钟左右,知了猴先脱出头部,然后翅膀,然后六条腿,就剩下尾部了。这时,只见长着小翅膀的蝉倒垂着,只有尾部与蝉蜕连接。它就来回折身。大体要折120度的角度,来回折腾十数次,折折停停,停停折折,这个过程也要十几分钟,然后知了才彻底挣脱蝉蜕,白嫩嫩,活生生地出来了,趴在蝉蜕上,一动也不动,等身上晾干,逐渐变黑变硬,天明了,露水退去,就会飞了。

青蛙刺猬野兔子

记得很小的时候,每到夏夜晚饭后,村里的男男女女,老老少少便围在村口那棵老槐树下纳凉。人们摇着蒲扇,拍打着蚊虫,坐了板凳或躺在凉席上,听着此起彼伏的蛙声,谈天说地,一阵清风徐徐送来清凉。小孩子们光着脚疯跑、欢叫、捉迷藏、玩打仗。累了困了,便围着长满胡子的会讲故事的老者,听老人家讲英雄好汉和狼呀鬼呀的故事。

清风从高低错落的房舍吹过,一浪一浪的蛙声涌起,像是从村东砖窑的水坑里响起,又像是从村西的苇塘上传来,时远时近,或浑厚洪亮或稚嫩清亮,或一唱三叠、十面埋伏别有韵味。蛙鸣阵阵,庄稼拔节,孩童欢愉,淳朴的乡村沉醉在美好的时光里。待到临近午夜,人们身子凉透了,孩子们故事也听足了,玩耍玩够了,然后头枕蛙声酣然入睡。

每每念及那些曾经的旧日时光,常让我魂牵梦萦,欲罢不能。我家住在农村,那里的一草一木,一田一塘都长满了故事。对于似曾相识的蛙声,我总怀有一份难以割舍的情愫,如同母亲的催眠曲,和蔼亲切,幽怨缠绵。

那时乡村的池塘边、水沟旁、田埂上、庄稼地和青草丛里,随处都可以看见那些披着草绿外衣的青蛙,等人走近了,它会倏地一跃而起,划出一道美丽的弧线,然后 “咕咚”一声,消失在小河或小沟里,平静的水面上,留下一圈圈向四周扩散的涟漪。

有时候,夜间走路的时候,还会碰到刺猬。浑身胖嘟嘟的长满了刺,受到惊吓就缩成一团,等一段时间,听不到动静,就伸出头探视一下,觉得没有危险了,就匆忙跑到草丛中去。有时候用一条草绳拴住它,把它带到家里玩,弄来菜叶也不吃,玩几天就放生。因为据说碰到刺猬是好兆头,要发财的,所以人们轻易不伤害刺猬。

在农村,我小的时候,村里的男人们捕猎的主要内容就是打兔子。在我们村的南边、西边是大片大片的庄稼地,外圈则是方圆几千亩的槐树林和杨树林,只要有树林、有隐身的地方就都是兔子们的乐园。它们成群成群地盘踞在这里,年复一年地繁育了大量的野兔。

每天早早晚晚,常有野兔出没,农民的红薯、豆子、玉米常被他们啃咬。到了秋季,经过一年的蓄膘儿,一只只野兔长得是又肥又壮,而这个时候,庄稼割了,野草枯了,落叶干了,水落石自出,兔子们一下子没了藏身的地方。它们就像一个个光着屁股的孩子突然暴露在人群中,常常慌不择路的四处乱窜。

这时,正是一些肩扛土枪的青年男子到田野里转悠打兔子的最好时候。只见那些打兔子的扛着的土枪足有两米长,枪杆上还挑着一两只肥得毛都闪光的大兔子。看见他们在地里行走,我们孩子们十分眼馋,便紧跟着瞧稀罕;然而打兔子的死活不让我们跟,怕伤着我们;我们只好停下来,远远地看。

大片的秋庄稼放倒了,原来密密的树林也只剩下一棵棵光杆儿,兔子们的家全都暴露了,它们只好连夜迁徙,拖家带口地窝藏在坟头、路沟和柴草堆里,准备过冬。而最容易藏身的地方是生产队里大片大片的玉米地。每到早晚,常有三三两两的“猎人”联合起来,拿着长棍子从玉米地的四面八方边搅边向中间挤。有时突然听到一声枪响,震得山摇地动的,一股浓烟立时从玉米地里升起。响声一下子吸引了周围正在干活的人们的目光,正在玩耍的孩子们就往玉米地跑,猎人们便忙着寻找中枪的猎物……

喜鹊燕子布谷鸟

喜鹊,乡间大地之上最为普通的鸟,却总被人们赋予神奇。不像一身乌黑的燕子,总会在家境较好、人手兴旺的人家主房屋檐下筑巢生子,也不像灰不溜秋一生贪吃随意蜗居的麻雀,更不像带给人们灾难的猫头鹰咕咕喵的凄凉悲寒惨叫......

喜鹊,这一常常带给乡村人家惊喜的鸟,还是一只筑巢的高手。它能将大地枯竭的两尺之内的草木枝茎,用自己坚硬的嘴巴衔着,在选准的高大树木枝桠间,一根根地编制成温馨的生活家园。其外表枯枝纵横,参差不齐,却不失圆圆牢固的外形,其里光滑舒适,温暖无比。

我曾和一位乡间八十高龄的老人闲侃时,偶尔说起喜鹊的巢窝,老人说:喜鹊,很聪明的鸟,不仅能预测人间喜事,还能预测一年的天气状况,其窝有五个出门(东南西北和顶端),但一年只打开一扇门。如果今年天要大旱,说明雨量极少,就打开巢窝顶上的一扇门;又如今年南风较多,就打开北门......

民间一直有喜鹊报喜、巧燕来归之说,燕子被视为吉祥幸运之鸟,所以它飞进家里筑巢,被认为是喜庆之兆头。记得小时候,村子里几乎家家户户的房梁上都有燕子筑巢。许多村民为了方便燕子筑巢,白天黑夜都不关门,有时还要在房梁上钉块平整的木板,放点食物草屑之类,希望燕子能眷顾自家。

燕子和麻雀都是乡村最常见的鸟儿,但是它们在人们心目中的地位却大不相同。在村民的心里,燕子是一种吉祥鸟,一种能给他们带来幸福的鸟,能给生活带来希望的鸟。燕子是他们心中美丽无比的精灵。而麻雀曾一度被划入“四害”之列,人人喊打。后来虽被“平反”,但由于它们常常偷食田里的粮食,人们对麻雀始终没有什么好感。

燕子不仅形象可爱,能给村民带来吉祥,其舞姿更可以说是乡村鸟类中最具魅力的一种。它们的舞姿轻盈飘逸,舒缓柔和,灵巧优雅。大家熟知的成语“莺歌燕舞”是说歌声宛转如黄莺、舞姿轻盈如飞燕。由此可知,燕子迷人的舞姿早已被人们所认可。燕子灵巧的身体在空中做小范围的盘旋,忽上忽下,忽左忽右,忽而燕尾掠过水面留下一小圈涟漪,忽而停于你的头顶,似是要和你玩耍。燕子嘴里总是不停地唧唧叫着,边叫边飞,或者在场院的上空,或者围绕着你身体前后,或者就在你家的屋子里。有人居住的地方就少不了燕子迷人的舞蹈。

“布谷,布谷……”,听啊,浅夏的布谷鸟开始了婉转的歌唱,那叫声仿佛来自遥远的天际,幽远而空旷,似有魔力,瞬间捕获了我的心。每次听到这熟悉而动听的声音,我总会为之振奋,仿若一曲能够疗伤的音乐缓缓流进心扉,亲切又温馨。

每年初夏,草木葳蕤,布谷初啼,也是父老乡亲们开始播种的时节,布谷声声啼,播种正当时啊。看,一望无垠的田野里,大片大片的麦苗抽穗开花,阵阵微风夹杂着淡淡的麦花香,泥土香,吹过绿色的海洋掀起层层波浪,不停地起伏跌宕。布谷鸟空灵的叫声从上空盘旋飘渺,如聆梵音,那种酣畅淋漓的舒爽令人神往。蓝天下,田里的人们忙碌着,有的整陇,有的挑水,有的洒种,有的掩埋,井然有序。累了,大家就聚在田间地头的大树下,有说有笑,或躺或坐 ,用汗水挥洒着一幅幅美丽的田园风光。

在“布谷”声声里,日复一日 年复一年,寒来暑往,岁月更迭。转眼,我也离开家乡三十多年了,可那深深的故乡情,浓浓的故乡意却伴随着岁月的增长而与日俱增。正如贺知章的思乡之情,“离别家乡岁月多,近来人事半消磨。唯有门前镜湖水,春风不改旧时波。”在日新月异的今天,家乡早已是旧貌换新颜,故乡的风物也只能是出现在梦境里了。不变的唯有布谷鸟的那一声声清脆的啼鸣,让我那浓浓的思乡之情愈深愈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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