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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宝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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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208/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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鲁北物产记之二

鲁北平原上除了出产小麦玉米、大豆高粱、地瓜土豆、花生芝麻等等主要粮油作物,还出产苹果鸭梨、红枣石榴、蜜桃甜杏、甜瓜西瓜等等瓜果,极大地丰富了人们的物质生活。给孩子们的童年带来了欢声笑语。

苹果鸭梨多营养

小时候,农村还是公社化集体化时代,物质非常贫乏,尤其是我们鲁北平原上的农村。平时要是能够达到温饱就已经很不错了,更不用说吃水果之王——苹果了,几乎连见也很少见到。小孩子对苹果的渴望就像现在的年轻人对苹果手机的渴望一样。

在我的记忆里,小时候一年也吃不上几个苹果,莫非你真的生病了,不想吃任何东西,母亲才会给你买几个青色的小苹果,放到你枕边。再就是过春节,母亲总会买几斤苹果留着过年吃,为了防止孩子们偷吃,把它锁在箱子里,等到年三十才把它取出来,分给兄弟几个一人一个。拿到苹果之后,哥几个立刻就进行比较看谁的苹果大,结果总是最小的拿的苹果最大。

毕业参加工作之后,生活状况有所改善,偶尔可以买一点苹果尝鲜,但不能常吃。吃苹果最多的时候,是八十年代后期。当时单位搞福利,首选的是秋天给每名员工分一筐苹果,其做法深受大家的欢迎。苹果用自行车带回家之后,母亲会逐个精挑细选,把最大最好的苹果挑选出来,放到底层,最差的放到上面,过一段时间还要重复再选一遍。尽管一个冬天,全家始终是在吃被选出来的最差苹果,直到吃完为止,但毕竟每天还有苹果可吃。后来苹果分的多了,也就不精选了,只是把烂掉了的苹果,挑出去了之。

当今市场上的水果可谓琳琅满目,种类繁多,有国产的有进口的,有温带产的也有热带产的。你不用走进大型超市,就是看路边的水果小摊,其经营的品种也不下十几种。只有你想不到或叫不出名的,却没有你买不到的。现在,我们家的水果消费之中,苹果仍然是当家品种。尽管品尝过许多热带水果,也花高价买过进口水果,但平时最爱吃的,买的最多的,还是品质优良的国产苹果。

苹果的种类很多,像红富士、黄香蕉、红香蕉,还有国光、黄元帅。苹果的营养很丰富,她含有丰富的碳水化合物、维生素A、C、E及蛋白质、脂肪、柠檬酸和磷、钙、锌、钠等微量元素。苹果性平,有补心润肺、生津解毒、益气和胃、醒酒平肝的功效。

小时候,村子里有果树的人家不多,就算有水果的人家也是偶尔的几棵而已。水果无非是杏子,葡萄。杏子在七月初,放暑假了就开始吃杏子了。梨成熟的最晚,上了秋才能成熟,鸭梨也是最好吃的,生津解渴,咬上一口,脆甜的汁液感觉沁入心脾。常吃梨可生津润燥,止咳平喘,清热泻火,滋养心田,神清气爽。再者,梨树在人们的心中,是吉“利”之“木”,可给人们带来吉祥,带来希望,带来美好的前程。

在我老家的院子里有一棵梨树,长的不算太高,也不算那么粗壮。只有成人的小腿那样粗,丈许高。树荫也不过丈许见方。就是这么一棵不起眼的梨树,却在我儿时的记忆中留下了很深的印象。

这棵梨树是我从地边捡回的,当时不过一米多高,根系极不发达,只有二、三个短根,顶上有二、三个枝条,很可能是遭人遗弃的。我觉得可怜,为了延续它的生命,我决定把它捡回家。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总算是打了一个半米见方的坑子,小心的植入梨树,填上一些新土,浇上了一桶水,单等梨树成活。由于栽的时候正是春季。大约半个月之后,梨树的枝条上竞长出了新芽,起初嫩绿嫩绿的,黄黄的小叶,没过几天,叶子大了,也多了。我喜出望外,高兴之余隔三差五的给梨树浇上一桶水,让它喝饱吃足。心里盼望着能快些吃上甜甜的鸭梨儿。春天的梨树经风一吹,新的枝条上又长出了一些嫩枝。一周后,又长出了新的叶子。不久小叶子之间竞开了许多小白花,在庭院里呈现了一片白花花的世界。在蓝天白云的衬托下,说不出有多漂亮。每每到了梨树开花的时候,我就在梨树底下看花,梨花开满枝头,白花花的一片,煞是好看,看着一只只蜜蜂“嗡嗡”地飞来了,围着梨花酿蜜,看着一只只蝴蝶绕着梨花翩翩飘舞,不知道蝴蝶是为花儿献舞,还是在舞动春天?夏天的梨树,虽然枝不太多,但绿叶异常茂盛,叶子间珍藏着一个个玻璃球似得小青梨,特别诱人。

秋天梨树上的梨儿渐渐发黄,把一些枝头压的弯了腰,那梨儿青中透黄,一阵风吹过,带有一些甜丝丝的味道扑鼻而来,沁人肺腑。禁不住随手摘一个切成块放入口中,倘若不及时吸取梨的甜汁,那甜汁会沿着嘴角向外流淌,漫在你的口周。当把梨儿吃完,用舌头舔一下口周干涸的梨汁觉得也是甜甜的,总愿意把嘴边舔了又舔。偶尔有一些喜鹊偷吃梨儿,我会拿着一根杆子驱赶偷嘴的喜鹊。收梨时还发现一些梨身上有一个个的硬结,吃起来没有甜味,还有木木的感觉。咨询了一位懂技术的人说,那是一种飞虫叮咬的原因,防治的方法一是早期喷洒农药,二是给小梨套上纸袋子。

红枣石榴打牙祭

红枣石榴在鲁北平原是很普及的水果,几乎家家户户都有一两棵。鲁北红枣历史悠久,有4000多年历史。中华大枣和鲁北冬枣,原产于山东鲁北地区,经过多年培育,以其品质优良酸甜、酥脆可口而著称于世。冬枣古代做为贡品,专供皇家享用。

我的家乡距离有“金丝小枣之乡”美誉的乐陵不足五十公里的路程,很早就有种枣树的习惯。当然枣树的品种也不只只局限于小枣一个品种,有婆枣、马铃枣、团枣、马猴枣、脆枣、冬枣等。

枣树在我的家乡很常见,很平凡的。没有张扬的姿态,没有挺拔的身材,也不讲究土地的贫瘠或肥沃,兀自的生长,低调的存活,只需要一点雨水,一抹阳光就能健康地长大,如同乡下的孩子,从无过多奢求;就算开花的季节,也只是羞羞怯怯地开一树细碎的淡黄的花,不馥郁,不浓艳,如邻家的女孩,恬静而自然地成长;而当丰收的季节来临,便不声不响地奉出缀满枝头的果实累累,让你惊喜莫名。

每年的农历八月份,是枣子成熟的季节。老人们常说:七月十五穿红袄,八月十五打红枣。一进入八月份,枣子就开始渐渐变红了。有全红的,有红了半边脸的,一嘟噜一嘟噜沉甸甸的挂满枝头,压低了树梢,夕阳或朝阳一照,一个个像喝多了酒的醉汉,直泛红光,又像一串串的红玛瑙,看着就诱人,摘个放嘴里一嚼,又甜又脆,特别惬意。

深秋时节,红红的枣子挂满枝头,风吹树动,煞是好看。村里谁家打枣子,就招呼街坊四邻一起来帮助拣拾。大人们抡着长杆,撞击着枣树的枝丫,人们怕跌落的枣子砸头,裹着毛巾或戴着草帽,猫腰拣枣子。大家把满地的枣子拣到小提篮里,再倒进大箩筐。男女老少边吃边拣,欢声笑语回荡在枣树下。收拾完了,主人总要给帮忙的孩子们每人的口袋里装满枣子,带回家去。

在以后的日子里,村里家家户户的场院里、屋顶上都晒满了红枣。晒干的红枣,装进笸箩,成了家里孩子们日后的零食。比较讲究的人家会用酒加工成醉枣封在坛子里,到过年的时候再吃。结的枣儿除了自家吃的,还可以送给亲戚邻居一些,作为相互之间交流一下感情也未尝不可。村里人走亲串友挎上一篮红枣,十分普遍。

我是从小吃着枣子长大的,对枣有种特殊的感情。现在的枣子,品种繁多,有鲜吃的,有晒干的,有大枣,小枣,冬枣,脆枣,鲜吃的枣最甜的,当数冬枣,肉细汁多,甜味浓郁。各种各样的枣子,我吃来吃去,还是觉得小时候家里那棵老枣树上接的枣,最甜,最脆,最香。像一坛陈年的老酒,吃到嘴里那种香甜的气味绵长持久,特别耐人回味。

那棵老枣树承载着我的童年、少年。我小的时候,正赶上入社的尾巴,家家户户日子都不好过,少吃没穿,更别说水果了,于是老枣树上结的枣子,就成了我最好最解馋的水果。我在孩童时期,常常爬树吃枣子。早晨起来的枣子经露水打过,格外脆甜,是最好吃的。那棵老枣树有多少年了,没人知道。没有一种果树,能代替枣树在我心中的地位,我深深的爱恋着它,就像爱恋我都家乡,我深深地眷恋着它,就像眷恋家乡的父老乡亲,我深深地暗恋着它,就像暗恋着的梦中的童年。

中国人视石榴为吉祥物,是多子多福的象征。如果有人问我,庭院种植花木选哪样品种最好?我会毫不迟疑地回答:石榴!古人称石榴“千房同膜,千子如一”。並冠以许许多多漂亮的名字:丹若、沃丹、金罂等。丹者,红也。花石榴有洋红、桃红、橙黄、粉红、绛白等色,果石榴则以火红色居多,所以有“五月榴花红似火”之说。

史载石榴自汉朝传入中土,是张骞出使西域时从安石国带回,故名安石榴,后简称石榴。民俗之中,石榴这种千房同膜、千籽团抱的情形还被赋予了别一番意义,象征百子百福、富贵吉祥之意。

石榴可观叶、可赏花、可品果,一年四季,给人种种乐趣。立春刚过,二月春风剪出如柳细叶,黑瘦果枝一夜东风老树变新绿。待到五月烟雨至,满树榴花火样红。

“微雨过,小荷翻,榴花开欲燃。”石榴实是花中的智者。榴花不争春日,只选定五月枝头绽放,补桃李梅杏仓促易逝之恨事,又以满树如火红艳,夺人眼目心神,故农历的五月也称为榴月。偏此花又能持久,且愈开愈盛,盛极之时,竟是满树见花而不见叶。榴花不生它色,惟执着一红,于是自然红得灿烂、透彻,如火似血。

唐代诗人白居易就有诗赞曰:“日射血珠将滴地,风翻火焰欲烧人。”是说石榴花在阳光下、在夏风中,如血珠滴地,如火焰烧人。杜牧的《山石榴》更是别出心裁:“似火石榴映小山,繁中能薄艳中闲。一朵佳人玉钗上,只疑烧却翠云鬟。”旖旎小山之上,那如火如荼的石榴花在繁乱中又透射着闲雅之态,姑娘用玉钗把一朵榴花插上发髻,那火红的鲜艳,像要烧着她乌黑的发髻。读来颇觉妙趣横生。

石榴素有“九州奇果”之誉,八月是其成熟的季节。中秋前后,沉甸甸的石榴压弯了枝头,雨后再经曝晒的榴皮最易爆裂,像极了红靥女子的笑,还透露着颗颗晶莹剔透的牙齿。古文人咏石榴的诗篇中,除赞花外,写石榴果的也很多。宋代诗人杨万里就有诗云:“雾壳作房珠作骨,水晶为粒玉为浆。”就形象地描绘了石榴的晶莹透明、酸甜可人。让人直觉口舌生津。榴籽酸甜可口,不仅能消渴润燥,又有健胃消食之功效。

蜜桃甜杏甜蜜蜜

每当春天来临时,小区花坛里的桃树就伸展出无数条枝丫来。粉红色的桃花一朵紧挨一朵,挤满整个枝条;争先恐后地让人们来观赏自己的艳丽丰姿。

一棵桃树长了许许多多的花苞。一个个花苞粉红粉红的,像一颗颗红珍珠缀满了枝条。开的花是粉白色的,花瓣那么娇嫩,好像在微风中抖动。这棵小桃树花开得热闹了,真是一条枝一串花。粉红粉红的桃花一片连一片,像彩云那么美丽。我伸头去闻一闻,一股淡淡的甜甜的清香忽地钻进了我的鼻子,钻进了我的心房。

春暖花开的季节,怡人的春风轻轻吹拂,田野上,公园里,一树树桃花正开得绚烂。粉的,红的,白的,朵朵,簇簇,鲜艳,妩媚,铺张,态肆,在嫩绿枚枚张开的枝头招摇。不时有几只多情的蜜蜂和美丽的蝴蝶在花间盘旋、飞舞。站在桃林中,桃树下,空气中弥漫着桃花的馨香,土地的清新,暖暖的太阳的味道,让人心醉神迷。

当桃花落下来的时候,桃子只有米粒大,不注意是看不出来的。接着,像黄豆一样大,像红枣一样大……当长到跟乒乓球一样大时,这时候还是不可以吃的,因为它又酸又涩。在长到鸡蛋大小的时候,向阳的那面就变成了粉红色,这时候吃起来带点甜味,但是水分不足。可当它们长到拳头一样大的时候,就变成了王母娘娘蟠桃会上的寿桃,这时候你看到它一定会垂涎三尺,咬一口,香甜可口,使劲一吸,就会有很多的桃汁,定睛一看,手中剩下了桃核和桃仁。

如今,大街上满目琳琅的桃子,硕大,鲜美。品种各式各样,五花八门。但每当看到果农吆喝着卖桃子,我总会走过去买上几斤,从不迟疑,也不讲价。可我无论怎么吃,也吃不出故乡桃子的味道。想起小时候,每当蜜桃熟了,晶莹剔透,皮薄肉厚,红彤彤的,硕大的果儿,簇拥在碧绿的桃叶下。摘下熟透的桃子,迫不及待的塞到嘴里,熟悉的味道,青甜可口。

桃树在鲁北是一种处处生长的果树。鲁北平原桃的种类很多,除了蜜桃桃,还有樱桃、毛桃、六月红、八月白、晚桃。六月红是六月熟,桃瓤红红如血,酸甜可口,咋一吃是酸,慢慢回味又甜,红的颜色印在嘴上如抹了红颜色;八月白是八月熟,晚桃是秋后树木萧条时节熟的。在所有的植物中,我以为桃是属性最多重、含义最深广、文化最饱满的一种。桃木,纹理细腻,气味清香,被人称作可辟邪的神木,桃花,艳丽妖烧,香气袭人,常有美人之喻,如“人面桃花”。桃子,香甜可口,营养丰富,常食有延年益寿之效,故给老人贺寿要送“寿桃”……

前几天逛街,见到好几个买杏子的摊贩,又是杏熟季节了,我想。那杏子金黄色的,皮上似乎有些细细的绒毛,挺大,很诱人,就随手挑了几个杏子带回家。洗了杏子,拿了一个放在口里咬了一口,味道却不是太好,不太甜还有点酸。

鲁北地区杏的品种很多,从表皮来分,有光皮的,还有一种就是我最近买的皮上有些细细的绒毛的那种,我们叫它毛杏。光皮的还有好几个品种:一种皮成熟时红色的,还有一种表皮金黄色的,还有一种表皮黄白色的,个小。一般来说,光皮的杏子比较甜,特别是那小白杏,核小,味特甜,是我们最喜欢的杏子。其次金黄光皮的的杏子也甜,但味比小白杏稍差些,红皮的杏子甜中带点酸,果肉较粗,而且果肉与核连在一起,有点像李子。毛杏,也是金黄色的,果肉味道有点淡,不是很甜但也不酸,这种杏子有时也会遇到较甜的。

幼年时爱吃杏,但家里没有杏。那时还是大集体生活,生产队里没有杏树。偶尔能吃上一两次杏,还得靠亲戚往家里送。每到小麦黄稍儿的时候,我总爱在村头玩耍,一旦发现有亲戚来送杏,便捷足先登,先在村头吃几个再回家。那滋味真的象过年一样。

有时候,亲戚送来的杏还不熟,还要将其埋到家里那为数不多的粮食里捂捂才能吃。尽管如此,那杏的滋味在我幼小的心里扎下了根,几十年来,每每有人提及杏,心里立刻涌满那酸酸的感觉。

人到中年以后,便没有了幼年时爱吃杏的渴望,也没有了青年时那赏其杏花飘飘欲仙的浪漫,而更看中的是杏的品质。尽管小时候也听大人说杏的品种有:“麦黄杏”、“水白杏”、“大鸡蛋”、“羊屎蛋”、“里密杏”等等,但,不管是什么品种,不管长相如何,只要好吃,不让人饱受涩酸的痛苦,都是好杏。自从重视杏的品质以来,突然间发现,越是开花娇艳的杏,越是难吃,涩酸难咽,甚至吃了之后让人肚子发胀。渐渐地,每当有人提及杏,心里便涌满一种苦涩的感觉。

小时侯听母亲说,杏伤人桃保人。至于杏究竟怎样伤人,至今我不得而知。我以为这与杏肉有强酸,苦杏仁有小毒有些关系。杏我吃多过,打的嗝都酸,如灌了满肚子的醋。

有趣的是我小时侯不仅喜欢吃杏,而且喜欢杏核。因为那时没有什么玩具,小孩儿常把杏核作为赌资。那时候的玩法是,把杏核放到砖上,用一大杏核对着砖上的杏核儿去砸,谁砸出来的杏核属谁。大杏核我们叫它为“老客”。为了增加“老客”的冲击力,我们常把大杏核掏空,在里边灌上沉重的铅(把杏核磨出一个洞,掏出里面的杏仁,用完的中华牙膏皮在火上化掉就成了铅水再灌到杏核里去)。赌杏核时,“老客”如重磅炸弹,冲砖头上的杏核而去,被击出的杏核如炸弹的碎片,四处飞溅。围观的小朋友常常一片欢呼。

西瓜甜瓜美名扬

鲁北平原土地肥沃,气候温和,黄河故道上有数不清的瓜园,盛产西瓜甜瓜,美名远扬。著名的有德州黄河涯的西瓜、禹城沙河辛的大西瓜,因为生长在黄河边沉积的沙土地上,浇的是黄河水,所以瓜瓤成沙瓤,吃一口希甜流汁儿。

每当夏季来临,村里人便在田野搭建简陋的瓜棚,里面放张木床,从瓜秧开始结果,便在瓜棚里吃住、睡觉,精心呵护正在生长的瓜秧,每天忙着打杈、压藤,拔草、施肥,用辛勤的汗水浇灌一个季节的希望。

小时候,自己常去大伯的瓜棚里玩耍,看他侍弄瓜秧,当然,也能随意品尝瓜果的甘甜。瓜园远离村子,清清静静,绿色片片。清晨,一粒粒露水珠儿在瓜叶上随风滚来滚去,薄薄的湿雾飘动在瓜园上空。虽是炎夏,但此时空气凉爽,如同刚从土井里打上来的水,弥漫冰冰、甜甜、青草味儿的气息。一群群鸟儿嬉戏,鸣叫,盘旋在瓜棚四周。

中午硕大规则有形的瓜叶,顶了烘烤的烈日,给瓜蔓与瓜果一片荫凉。那一个个圆溜溜、光闪闪的西瓜,安静地伏卧,喜人的肚皮。好吃清脆的甜瓜也夹在中间凑热闹,白的、黄的,绿的,个个飘香,色味诱人,馋的直叫人流口水。

夜晚明月高悬,银光闪闪,一片片淡淡的白,安安静静中,仿佛能听到瓜儿生长的声音,有一种恬静的美。大伯到瓜地周围巡逻去了,我坐在瓜棚下,眺望苍穹。天空幽深碧蓝,偶有浮云飘过,也都镶上了炫目的银边。背影里,一只青蛙“呱呱”地鸣叫一声,惊得枝头、叶片间的光影,叮叮咚咚洒落一地。回头再看,瓜蔓、瓜果、菜园里的青菜、豆角,黄瓜,丝瓜,南瓜,仿佛都蒙上了迷幻的光泽。

西瓜一般分三茬,头茬成熟在收割小麦之际,那时天气炎热,吃西瓜解暑,虽价钱偏高,但颇为抢手。不过,这时匆忙摘下的西瓜于节令有所超前,还略带生味,亦不足甜,口感寡落。二茬西瓜于玉米播种且出苗的时候应市,长足了月分,够甜,味纯正,而依然忙碌的人们却仍无暇享用。三茬西瓜时玉米已长到半人多高,除浇水之外不用怎么劳心费力打理,天也即将入秋,渐渐清凉下来。农民才有闲暇来到瓜棚下,“嚓”的一刀下去,抑或干脆拳起瓜裂,音脆、瓤红、起沙、质丰,蜜样甜的西瓜顿时飘逸出令人垂涎的清香。

每逢瓜下来的六七月间,市场上的甜瓜总是许许多多,品种相当齐全。可是,早些年,也就是生产队大集体那个年月,吃瓜是特别稀罕而困难的,品尝甜瓜成为一种生活奢侈。

那个年头,不像现在搞覆膜早育秧苗。基本上是在耕种大田之前,随意把瓜地耲好就种上了。等到玉米苗出齐田垄,瓜苗也绿油油地破土而出了。半个月后,瓜秧罩满了长长的垄台。用不了多长时间,瓜秧结着如星星般开出几朵黄花伸出去老长,就得赶紧掐腕子了。种瓜是个技术活,讲究也多,什么妇女不许进瓜地呀,进瓜地的人不能擦胭抹粉啦,还有什么时候掐尖,打杈,轧腕子等等,都不是一般人能够胜任的。

生产队多种的是白糖罐、大灰瓜,还种了不少的大面瓜,也有大白瓜、金点子、顶心红等。队里也种大西瓜,让集体里的大人孩子能尝尝鲜。与现今相比,虽说品种比较单一,可全是拌农家肥种上长大的,生长期间,也不喷洒任何有害农药之类,依着天然自由生长,绝对绿色无污染。

过了“七一”,生产队差不多都下来瓜啦,集体的瓜开园了!便通知各家各户领瓜去。一般都是小孩子欢天喜地抢着去,奔走相告,喜形于色。于是,瓜园靠大道的地边上,便站满了提着面袋子或麻袋前来领瓜的大人孩子。

分瓜的时候,要有队干部把关,大小好坏分均匀,一筐或半筐地过秤。一家几口人,都是一律按人口多少给斤数,认真分发,一丝不苟。很多时候是每人四五斤,如一家五口人就能分得二十几斤,也就二十多个瓜吧。有时只是按照劳动力分给社员们一些尝鲜儿,那是社员们的快乐节日,最高兴的当然是特别想瓜盼瓜的孩子们。

用袋子高高兴兴背回家去,倒在炕上数着个数,弹弹这个,闻闻那个,瞅上那么好一阵子哟,评论哪个最熟,哪个最先吃掉,哪个还得先困几天再吃最好。不过,用不了两天就被孩子们吃个精光。再分要等下茬瓜下来呢,少说也得十天半拉月吧。一个夏天顶多是两三茬瓜,也就能吃上一个来月,基本上就罢园了。

记得,我和小伙伴们常常相邀到瓜园玩耍。尤其是秋天,放学后,正是黄昏时分,在藤叶浓密的瓜地里,瓜园边的桐树、杨树园里玩捉迷藏的游戏;拿着自己做的木头“长枪”、“盒子炮”学着电影里的样子打仗,嘴里嘟嘟哒哒地叫着,不时转换地形,像是真的在打敌人,玩得真是开心。

我们还常常在这里捉蟋蟀,然后把它们装进用高粱秆儿做成的笼子里,用南瓜花儿喂它们。在月明星稀的夜里,在床头微弱的灯下,看它们振动紫黑的翅翼,唱出清脆的欢歌,一种成就感油然而生!它使我童年的夜晚有了响声!有些蟋蟀通体黑红,大而粗壮,是我们最最喜欢的,每每捉到这样的小家伙,我就感觉如获至宝,好多天不舍得放掉它们。

恍惚间,现在的我仿佛又回到了从前的瓜园,回到飘香的田野,回到低矮温馨的瓜棚。无论什么时候,我也忘不了自己的村庄,忘不了那远去的瓜园,那如梦如幻的青葱时光和快乐的乡村岁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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