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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宝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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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210/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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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白喜事

在农村,一进入腊月,处处洋溢着喜庆的气氛。当然不只是因为新年马上就要到来了,而是因为在这个月份,几乎每个村庄都会增添几对新人。

也许因为腊月是一年的最后一个月的缘故吧,忙碌了大半年的人们都有了空闲。俗话说:“男大当婚,女大当嫁。”父母们往往在这个时候,挑个良辰吉日,宴请四方亲邻,把儿女们的终生大事给操办了。这不,刚进腊月,老家就捎信儿来,院中侄子要结婚了。

婚礼当天,我们如约回老家贺喜。一大早,外面还是如往常一样的冷,但人们的心里却都暖洋洋的。几辆贴着大红喜字的轿车,迎着红红的朝阳,悉数出发,去迎接新娘。家里剩下的人,贴喜帖、搬桌子、刷盘子、备午饭,忙得不亦乐乎。上午十点左右,在“噼里啪啦”的鞭炮声中,在亲朋乡邻的欢呼声中,经过精心装扮的新娘子被新郎官迎到家了。

在四邻的吆喝声中,新媳妇被新郎官抱回了家中。此时,司仪早已在院中等候多时,怎能轻易放过二位新人,拉着新郎官就是一阵“刁难”。新郎被爱闹的同学伙伴扒掉崭新的西装,绑到树上或电线杆上。这时,外面看热闹的人们也都围了上来,闹一阵后再放开新郎,新郎重新换好装,真正的好戏马上将要上演。

在司仪的主持下婚礼正式开始。第一项,鸣炮奏乐。怦然间,喜庆轰鸣的鞭炮声和喇叭声飞速地钻进了村里的大街小巷,看热闹的亲朋街邻顿时人声鼎沸,掌声四起。第二项,新郎、新娘向前来道贺的亲朋好友致谢。第三项,新郎、新娘向父母行礼,新郎、新娘改称呼,一声爹妈叫得响又亮,红包面前晃一晃,内装1000元,是好媳妇千里挑一,新郎官千里中彩头。第四项,夫妻对拜,“头碰头”,相亲相爱到白头;“脸贴脸”,相亲相爱到永远;“口对口”,相亲相爱到永久;“手拐手”,喝过交杯酒,杯杯美酒润心扉,酒不醉人人自醉,从此二人永相随!两人吃过大红枣,来年生个大胖小;一个苹果吃两口,家人平安到永久。第五项,新郎抱新娘在地上转三圈,大喊:“我娶媳妇了!我娶媳妇了!”然后抱入洞房。当然,这还不能算完,一些调皮的年轻人会趁机冲入洞房大乱新媳妇,这可是最热闹的场面了。在这些年轻小伙的一番“调戏”下,新娘子白净的面颊泛起了红晕,羞愧地躲在伴娘身后,不敢露面了。

新郎新娘入洞房后,管事的人就开始安排亲朋好友坐桌子开宴了。先是上酒、上烟、上瓜子、糖块,随后上菜。开始是四凉四热八个盘,然后是双鸡双鱼,大鱼大肉配着时鲜蔬菜不断地上桌。那一道道传统厨艺烹调的美味,令人胃口大开。

菜上至半时,红烧鲤鱼上来了,躺在盘中央,浇上浓浓的汤汁,撒一些细碎翠绿的蒜苗,香气扑鼻。这是敬酒的菜,先不能动筷子,要等主家敬完酒再吃。新郎的父亲和几个同辈的人带领新郎和新娘开始向前来的客人敬酒。亲切地说道:“大家都吃好喝好啊!”来客经新郎介绍后,新娘会大方地称呼对方,并把喜酒恭恭敬敬地端上去,接过喜酒的客人会豪爽地一饮而尽。

都说喜酒不醉人,酒喝得差不多了,这个时候,一大碗香喷喷的肉丸子端上了桌。这是“四喜丸子”“狮子头”,肉质鲜嫩,用大锅炖的时间长,咬一口,肥而不腻。这是最后一道菜,标志着酒席已近尾声。经过长辈和新人们两轮敬酒后,客人也都吃得差不多了。一个个拍着圆肚,打着响嗝散去了……一场热闹的乡村婚礼就此画上圆满的句号。

在农村,丧葬和婚庆礼仪一样,合称红白喜事。去年,老家的院中大娘去世,享年九十六岁,无疾而终,寿终正寝,这算作喜丧。丧事儿持续三天,第三天出丧。

我作为院中侄子回老家奔丧。刚进村就听见低缓的哀乐声,来到胡同口就被指派人引领到祭奠现场,在入门前,有人专门负责击鼓传信的,鼓响之后,便立马听到从里面传来嚎哭的声音,惨惨凄凄的,夹杂着声嘶力竭的哭叫。我便踉跄进入灵棚,跪向祭台磕了三个头。挂起的帏幔上悬着一个大大的“奠”字,十分醒目,感到庄严而肃穆。供桌子上竖着逝者的照片,正中摆放了三个菜品,有大块方肉,整条鱼和炸鸡块,两边摞着馒头,各五个,成品字形,看起来很是对称。中间放着个香炉,里面竖燃着三炷香,烛台放两边,由于风大,没点,期间摆放着酒盅和筷子之类。

自家子弟披麻戴孝跪立两边,我磕完头,哭声便嘎然而至,我便被引领着领来了白大褂穿上,便参入其中,只要一听到外面鼓响,便跪趴在地上,迎接络绎不绝的吊唁者,大多是逝者自家的亲戚朋友或生前友好,场面十分肃穆。整整一上午吊唁的亲朋好友络绎不绝,我们或站立、或蹲坐在凛冽的寒风中,来来去去的陪跪,真的很是繁琐。跪坐了一个上午,感到有些疲惫。等到中午闭了丧,我们就被安排着坐席。宴席就是简单的吃大锅菜,气氛略显得有点凝重,简单吃完饭就回到灵棚里,等着例行进入送殡的环节了。

农村一般火化后,就用棺木盛装起来,从封棺开始,这个工作由木匠来完成,子女们大呼小叫的,我们便陪跪在一旁,哀乐低回,场面十分凄惨,不时地传来,“别害怕”、“别害怕”的哭喊,主持仪式的在灵堂前高声宣读“起灵文”,就开始出殡了,一般是迎着棺木倒退却步而行,年幼的长孙捧着遗像,随着“摔老盆”,就是将烧纸泥盆摔在孝子前方的地上,一声哗啦声响,便为送葬拉开了序幕,有个挎筐的,专门在前面撒着纸钱,算是引路,丧葬队伍浩浩荡荡,男的在前面,女的跟行在后面。时进时停,一般遇到拐弯,过桥处就下跪磕头,到了大街上,那里有一个早已安置好的灵帐,我们便列跪在两边,开始了拜祭仪式,一个主持祭礼的喊着科目,一个司仪穿着古式的长袍大褂,戴着礼帽,有板有眼八拜九叩磕头作揖,做祭拜礼仪,一招一式,十分讲究和规整。然后,有几个女婿三拜九扣依次行礼,乡村里这是最容易看女婿笑话的时候。因为大多数年轻的女婿不熟悉礼法,行礼过程中很容易乱了步伐,以至于狼狈不堪,惹人笑话。行完大礼后,开始直奔墓地而去,“孝子贤孙,居丧必杖”,我们这些近属都拿着一根哀杖,俗称哭丧棒,在我们这里大多选用柳仗,用黄草纸缠制而成,一直陪送到墓地,把柳杖撂在坟坑中,众人在子女的嚎哭中一起动手填上坟,堆起一个新坟堆,就算完成了全部的送殡过程。

那新坟立在广袤的原野之中,在黄昏里看上去有些孤独。尽管它的周围,有许多这样大大小小的坟墓,陪伴着它。那些坟墓下的死者,也大抵是跟这新逝去的老人,曾经是亲戚一族。而今,他们又在地下重逢,像以前在人世一样,唠唠叨叨,说长道短,或者,谈论自己这一场丧事,被儿女们办得是否还算是体面周全。生老病死,是每个人一生都要经历的事,人生就像一场旅行,从哇哇坠地到呼出最后一口气,才算结束了精彩而又漫长的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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