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说年味儿浓,还是小时候。小时候最盼望过年了,隆冬腊月巷子里传着“卖糖葫芦,卖糖瓜嘞~~”满大街的小孩儿奔走相告。年味儿从进了腊月年就开始了,大人们说“小孩儿小孩儿你别馋,过了腊八就是年”,然后杀猪宰羊,做豆腐扫房,热气腾腾的馒头点上红点儿就印出了年的模样。
每到腊月,熙熙攘攘的年集上,人头攒动,“姑娘要花,小子要炮”,大人们忙着采购年货,一家人忙忙活活一年,总要割几斤猪肉,买几条咸鲅鱼,再买几斤藕,准备炸藕盒。赶集的老城十字街成了城里年味最浓的地方,这种味道,难以用言语和文字来表述和形容,它弥漫在腊月冷飕飕的空气中,表现在人们忙碌碌的身影间,洋溢在在人们乐滋滋的笑脸上……
贴春联是中华民族几千年流传下来的习俗,具有辞旧迎新的意义。过年的时候,凡是有门的地方,堂屋、里屋、厨房、粮仓都要贴上春联。腊月三十儿,母亲早早起床熬好浆糊, 父亲裁好红纸,写好春联,然后叫我起床帮他贴春联,红色的春联映着我冻得红红的小脸,寄托着人们对来年日子红红火火的期盼。
记忆中最深的还是看生产队上杀年猪。这天来看杀猪的人可真多,几口大汤锅的里面的沸水正“咕嘟咕嘟”地冒着白烟。白刀子进,红刀子出,一道猩红的血光和一阵惨烈的嚎叫之后,大肥猪渐渐在抽搐中停止了动弹。这时早已有眼明手快的帮手伸盆接血,边接边用铁饭勺搅,防止猪血凝固。几条黄狗伸着长长的舌头跑上前,欢快地舔舐着喷溅在猪血盆子边上的血迹。随后,杀猪匠用剔骨尖刀在猪后蹄上划开一道小口子,然后憋足一股劲朝里吹气。旁边还有一个帮手拿着一根短粗的木棒,在猪身上使劲地捶着,为的是打通猪皮下的粘连,好让空气充满猪的全身。只见气流在猪皮和肥肉间缓缓蠕动前行,四个猪蹄子气流吹得慢慢伸直,猪肚子也被涨成球状,整头猪看起开好像比原先肥了很多。这时候,杀猪匠用一根麻绳紧紧扎住猪蹄子上的气孔,然后将圆滚滚的肥猪掀进烧开的汤锅,并扯住猪腿不停地在汤锅中翻滚,不时地用瓢舀起沸水浇在猪头、脊背、蹄子这些毛多皮厚的地方。烫好猪,就要给猪褪毛了,杀猪匠蹲在灶台上,手拿一把锋利的刮刨,呼哧呼哧地就把猪毛给褪干净了,接下来,杀猪匠把四只猪腿捆在一起,用一根木杠穿在中间,一起用力抬起,挂在一个专门剖猪用的木架子的铁钩上,杀猪匠手持砍刀将猪开肠破肚,然后剜心取肺,接着剁脑阔、卸蹄子、砍排骨、下座臀,最后倒肚子、翻大肠……
记得小时候,最高兴、最盼望的就是过年,因为过年不光能吃上平日吃不上的肥肉,还能穿上新衣服。那时的新衣服可金贵着哪!一般老百姓人家的孩子一年到头,只有过年才能穿上一身新衣服。大年初一,睡得朦朦胧胧的时候,就被大人叫醒,穿上母亲一针一线缝制的新衣服去拜年。那是母亲多少个夜晚,纺线织布做出来的土布棉线衣服,就像电影《小兵张嘎》上的嘎子穿的对襟粗布褂子,那可是纯手工、纯棉线,缀满浓浓母爱的衣服。记得小时候家里还有纺线机,母亲晚上经常嗡嗡的纺线,就为的过年给孩子穿上一身新衣服。
如今,时代在变,传统也在变,但人们追求幸福美好生活的愿望没有变。随着人们生活水平的日益提高,大家对年味的感受也有所不同,有人说逐年淡去,有人说依旧很浓。人到中年的我,在这年关将至的时候,静静回忆过去那浓浓的年味,内心深处始终有种挥之不去的眷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