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时闲下来随想,每个人在某个时期所接触的人,对他人生的某个阶段或整个人生影响很大,甚而会沿着所接触人的人生轨迹走,尤其是在人生的童年到青年时期,至关重要。于我而言,在少年时代所接触过的重要人群,至今还在我头脑中留下很深的影子,他们的言行一直或多或少地影响着我。虽看着躯壳还是原来的我,但思想已经大变了。
记得在我十四五岁的时候,村子里来了十九名青岛下乡知青,这是当年村子里的新生事物。他们的思想意识、观念都很新潮,并付诸行动,给村子带来了新风尚;他们大都注重自己的形象,爱打扮,给村子带来了新时尚;他们是一个有文化的群体,有文艺细胞,爱读书,爱唱、爱跳,爱活动,爱生活,会生活,也给封闭的乡村带来了新的生机和活力,带来了无穷欢乐。天长日久,都会影响到人们的思想和行动。
我觉得,受他们影响最大的就是比原来爱读书了,爱参加体育锻炼了。有时和同学到知青点去,找着熟悉的知情玩,看到他们的炕边、炕头摆放着一本本、一摞摞的书,我就羡慕的了不得,感到城市与乡村大不一样,在那个无书可读的年代,在乡村里很难找到本书看,村子里很少有书的人家,有时求爷爷、告奶奶的好不容易找到本书,不等看完就有了下家,看的也不是那么舒服自在。和知青交往后,便有书看了。记得那时我就通过同学或自己到知青点借过不少书,借来就爱不释手,如饥受渴地看,有时看得真入了迷,同学交换着看了就讨论,很来情趣。就这样,看了还,还了借,借了看,曾看过《苦菜花》《迎春花》《山菊花》《水浒传》《三国演义》《西游记》《碧空雄鹰》等等,知青点”圆了我少年时代的读书梦,闲书占据了我空虚的心灵。不仅仅这样,看了书后,写作文就有东西可写了,优美词语也用上了,写出来的作文连自己看着都满意了。语文老师在讲作文课的时候,常常把两个班的学生召集到一起,把我写的作文当范文读。也常听到同年级的表妹对同学说:“可能又要读俺哥的作文了。”我那时听了虽觉有点不好意思,但心里却美滋滋的。我觉得这就是知青们给我带来的书中影响,直抵心灵。
记得一位叫刘富生的知青给我留下了很深的印记,他的音容笑貌、打篮球的优美动作,我至今仍记忆犹新。他那时频频到我们学校的篮球场打篮球,有时几个人打,有时组织简易比赛,有时组织村子外来人员一起比赛。他打篮球很吸引人,看他打篮球就是一种精神享受。他的球艺特点可谓“精、准、快”,说白了就是球艺精、投篮准、运球速度快,动作细腻、熟练、漂亮,看了赏心悦目。一人带求,二、三人防守他都防不住,他左晃右摆,中间快速突破,一路过关斩将,打的对手没了脾气。看了他打篮球,潜移默化地影响了我,我也爱打篮球和从事其它体育项目了,加之教师的积极引导,以至于到高中,到部队,到单位,体育项目成了我生活的一部分。
也是在少年时代,驻军通信部队到村子里拉练,就驻扎在学校周围。那时几乎天天见到他们在学校周遭的南北路上的白杨树上爬树,在学校南面的东西路上布线,有着莫大的诱惑力。每逢课余时间,我总爱跑过去观摩,与驻军官兵聊天,慢慢地就熟络起来。
我常爱到南北路上去观看,路两旁都是高大粗壮的白杨树,见士兵们在那里轮流着练爬树训练,我就到树荫下观看。看着、看着,我就觉得不对劲儿,这哪是在爬树,这分明像登山一样登树,看了以后我就怀疑,这世界上还有这样上树的,是谁发明的?只见他们用秒表计算着时间,两手搂住树,一只脚登住树干,另一只脚准备,一听到“开始”口令,两手交替向上,两脚登着树干,一如走路一样,“蹭蹭”地几秒中就上去了。我也常爬树,却被他们的速度惊呆了,越是这样,我越爱看,只要课余时间一有空,我就跑过来看。
在东西路上,我看到一些士兵正在进行布线训练。只见一个绕着线滚子,一个拉先跑。发令“开始”,计时开始,都高度紧张,绕线的士兵必须和拉线跑的士兵协调一致,才能训练到极致。收线时也是这样,必须配合一致,看现场的阵势,一如战时,深深吸引了我。
我还看到了驻村拉练通信兵与下乡知青的一场精彩的篮球赛,这是我在村子里所见到的最精彩的篮球赛了,比赛一直打得难解难分。部队里有一个1米9多的大个子不时地在三分线外投上一个远距离三分,知青队的刘富生就会带球突破上篮,换一颜色,直到终场结束,几乎打了个平手,双方握手言欢。由此,我感受到,部队里不仅训练时生龙活虎,文体活动也是丰富多彩,真令人羡慕。
从此以后,我常爱跟拉练的士兵们接触,观看他们训练的英姿,询问他们部队生活情况,对人民军队充满了无限热爱。我后来的应征入伍与这次的影响有很大的关系,且也当了通信兵,这就是对人生重要阶段的影响。
还是在少年时代,村子里先后住了两次工作队。工作队进村是令人羡慕的,这是来想搞好这个村子的。因那时父母都在村子里当干部,我也就和这些工作队长、队员们很熟了。我也知道工作队里有陈队长、孙队长、任队长,陈队长团市委副书记出身,口才很好。发表就职演说时可见功夫了得,他脱稿站着讲了一个多小时,会场鸦雀无声。我还听过他在村子节目演出前的即兴讲话,既口若悬河,文采飞扬,又很接地气,讲到老百姓的心坎上。我听了发自内心的敬佩,我觉得有这样的工作队长是乡村百姓的福气。还有两位姓孙、姓任的工作队长,一个灵活协调能力强,一个工作务实精神强。这是班子的最佳搭配。
他们都分到12个生产队中,同老百姓打成一片,同吃同住同劳动。撸起袖子,挽起裤管,推小车、沤绿肥、整大寨田……村子一年大变样,工作队员们在我心中留下了很好的印象,他们的精神时时在感动着我,影响着我。以至到了2014年,我也被市委委派到村里担任“第一书记”,在村子派性严重,势均力敌,矛盾激化,没有“两委”班子,村子几近瘫痪的情况下,我便想到了过去所接触的工作队长、队员们,以他们为师,脚踏实地,一步一个脚印,终于稳定了村子局面,推选出了村书记,并为村里办了八件好事。并被市委评为“驻村先进单位”。
少年时所接触的那些人,对我人生的影响是很大的。虽然他们现在的年龄大了,有的不一定健在了,但他们所留下的思想是鲜活的,长久的,相互影响的,都在潜移默化地影响和传递给后人,逐步发扬光大。
乔显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