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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显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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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005/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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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椿里揉进了母爱

 每每恰到母亲节的这个时候,不早也不晚,我就会想起香椿来,那是母亲亲手揉的香椿,寄托着我的情和爱。它不是香椿芽,因我家那棵不算太大的香椿树长不了多少香椿芽,且香椿芽也吃不了多长时间,而母亲揉的香椿却能吃上几个月,甚而常年吃,吃着香椿的时候,我总会想到母亲,想到母亲的时候,我也会勾起她揉香椿的历历往事。

 记得我当兵那阵子,若是春天回家探亲返部队的时候,母亲总会给我带上些青岛啤酒、炒花生什么的,再就带上点香椿芽或揉好的香椿芽,也算是特产吧,那时的庄稼人能有什么特产,装的大包小包都满满当当的。我那时就嫌装得太满了,还带些香椿芽干什么,别让首长们嫌弃,就想把它拿出来,母亲却按住我的手说:“别动,‘香椿芽、头刀韭’,这可是咱农村里的鲜亮东西,你拿去让领导尝尝试试吧。”听了母亲的话,我才抬起了手。

 我在部队当兵六年,当了近五年文书,常年与首长、勤杂兵同桌吃饭,陪了一茬又一茬。有一次探家归队,当我把母亲给我带的香椿芽不太好意思地摆上饭桌时,却没想到从首长到士兵都是一样的喜欢,我这才放心了。我见他们有的用筷子夹着吃,有的干脆用拇指和食指捏着吃,吃的都叭嗒着嘴。偶尔两眼的余光扫着他们吃香椿芽有滋有味的表情,闻着满桌的飘香,我心满意足了,这就是我所希望看到的,我也佩服了母亲的预感,我更发自内心地感激母亲,是她想到也做到了,掐好、揉好了香椿芽,让儿子千里迢迢带回了部队,真有点“千里送鹅毛”的感觉,让香椿芽飘香几千里,飘香在首长和战友们的心里,香椿芽里揉进了母亲情。

 从部队转回地方工作后,母亲还是给我揉香椿。到了春天香椿树发芽的时候,细心的母亲想,家里的香椿树不算大,掐不了多少香椿芽,也吃不了多长时间,还不如再等等,等到香椿芽长成许多香椿的时候,再把它掐下来放进适量的盐揉揉,装进瓶子放到冰箱里,既多又好放,想什么时候吃就什么时候吃。

 当我春天携妻带女回老家时,就见堂屋北桌摆着一大瓶、一大瓶绿莹莹的东西,凑近一看,是香椿,这是我爱吃的。母亲知我爱吃香椿,就揉好了它放进冰箱里,等我回家的时候,就提前从冰箱里拿出了,这是怕忘了。上了年纪的母亲记忆里大不如从前了,常常忘这忘那的,回家时常听她念叨:“人上年纪记忆力衰退了,调屁股就忘,上次想让你带点苹果又忘了。”可上了年纪的母亲想的却更周到了,怕忘了的东西总是把它放在眼前,比如那一瓶瓶的香椿。后来春天回家,当我看到北桌上摆放着一瓶瓶的,不用说就知是香椿,也知这是母亲怕让我忘带了而放在这里的。

 而每每当母亲让我带上这一瓶瓶香椿的时候,我却像客人一样推让起来,实在没法就说:“不用带这么多,放家里吃吧。”母亲这时就会说:“就两瓶香椿,又不是什么好东西。”母亲说这句话的时候,与过去说“这可是咱农村里的鲜亮东西”判若两人,这是母亲的为人之道。其实,我是不想让母亲付出辛劳,我光吃现成的。在于母亲的推让中,我不由想起了《游子吟》,我把它仿改了一下:“慈母手中椿,游子心中食。临行再再送,意恐少带归。谁言寸草心,报得三春晖。”我将母亲的深情带回了小城的家。

 我品着、尝着、嚼着、吃着母亲揉的香椿,生着、炒着吃着母亲揉的香椿,好吃极了。吃着、嚼着,唇齿留香,品着、尝着,感情奔放,我思想感情的潮水在涌动。我在想,这一瓶瓶的香椿,传递着母亲与我的母子情。我吃着香椿,想象着七十多岁母亲掐香椿的情景,母亲那时的腰就已经弯下去了,我不忍心看;晚上我在隔壁经常听到母亲难受的吆喝声,我不忍心听;也常见母亲两手撑着墙壁或石柱,感到身体舒适却也伴着疼痛。我还在想,弯下了腰的母亲再直起腰来掐香椿能不痛吗?能不难受吗?想想我吃着母亲揉的香椿,心里会是什么滋味。我不忍心吃,但我还得吃,只要母亲让我带的,我都带,带来的是母亲的一片心意,一片情;只要母亲让我吃的,我都吃,我咀嚼着的是母亲对我的爱。母亲已将深深的母爱揉进香椿里,这是天底下最真挚的爱,这是伟大的母爱!

 母亲为我揉香椿,香椿里揉进了母爱。母亲的付出为儿子带来了芳香,而儿子又能为母亲做什么呢?“子欲孝而亲不待”,母亲已在天堂,我想多多孝敬母亲已变为奢望。时值母亲节刚过,我只有朝天堂里母亲的方向,跪拜母亲,祝天堂里的母亲安好!

 乔显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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