麦收来临,金色的麦浪吸引着我,麦浪滚滚,牵动着我的思绪,机声隆隆,震撼着我的心弦,不由勾起了我年少时割麦的一幕一幕。那时的割麦,是大集体时代的麦收演奏曲,学生放假搞麦收,内帮生产队,外帮周遭村,成为了一支不可小觑的麦收“突击队”。镰刀霍霍,割出了一个个少年豪气;走村串乡,解除了一个个村麦收之困。细细回味,我的脑海一如风吹麦浪一样汹涌翻滚。
少年时代麦收期,那时候还是大集体时代,学校统一放假帮助农民“虎口夺粮”,这是农民的期待和向往,谁不希望早收割完、颗粒归仓?一个班里五六十号人可能帮上大忙。麦收紧张时期,12个生产队长纷纷到学校里“求援”,弄得校长和各班主任都没法安排,最后,校长放权,让各班主任轮流着帮助各生产队搞麦收。我们班主任是邻村的,考虑到三个村子的学生都在这里上学,要轮流着到这三个村子帮助麦收,于是我们便展开了“麦收大战”。
在“以粮为纲”的年代里,田野里的小麦一片连一片,一眼望不到边,割起来就犯难。老师带领到了哪个村子、生产队,都是笑脸相迎,可来“救命菩萨”了。
到了麦田,列队“一”字排开,一个个跃跃欲试,撸起袖,蹲下身,弓起腰,拿起镰,“开镰了”。割麦就是无声的命令,我们这些十五六岁的大少年,年龄都差不多,都憋着一股子劲,都赌着少年豪气,都想冲到头里去,谁也不想被落下,自然就上演了争先恐后的割麦大战,相互竞赛着镰技,互相比试着高低,相互听着气喘都不匀了,镰刀的“唰、唰”声也变得越来越急促起来,周遭的“唰唰、唰唰唰”声是撼动割麦人的,一会儿工夫,整齐的麦田就豁开了一道道口子,呲牙咧嘴,造型在瞬息变换,一如作战在变换着阵势,更像是一群少年在撕扯着金黄色的绸缎。一会儿,“呼呼呼”“唰唰唰”,某同学少年一溜烟冲到最前面去了,某同学少年紧追不舍,引来紧随其后的同学阵阵啧叹,而心又不甘。割麦大战,在不同的村子、生产队、不同的田野频频上演,上演的场面激动人心,鼓舞士气。女社员挑着担子来送水时一群少年鏖战正酣,她不等放下担就连连称赞:“你们比那男整劳力割得都快,光这么干不行啊,快歇歇喝口水吧!”
见送来水,同学们这才蜂拥着过来喝碗水,那时都是为了消暑烧了绿豆水和茶水送来,在广袤无际的麦田里频频喝着“绿豆水”和“大碗茶”,涌动着割麦的酣畅和缕缕亲情滋味。
整个的麦收季,几乎都是这般豪情,这种场景,汗水挥洒在老家三个村子那一片片麦田里,豪情驻留在家乡父老乡亲那赤诚的心田里,友谊缔结在割麦的田间地头中。
那时大都趁晚上凉快打小麦,打麦场上,暮色四合,汽灯点亮,把整个打麦场映照得通明瓦亮,我们分头赶到几个生产队的场院里,在几名男女社员的带领下打场。只听脱粒机在隆隆声响,我和同学们各自奔忙,有用杈往脱粒机前送带秸小麦的,有直接抱着麦秸往前送的,有不停地把握输送均匀的,有忙着从脱粒机前接脱离出的小麦的,还有铡麦根的,都在忙个不停,机声隆隆,人声鼎沸,机声不停,人员不停,机声欢唱着,人们说笑着,麦收的场院里上演了人机大战,机械声、杈把簸萁声、人们的说笑声打破了村子的寂静,划破了长长的夜空。少时的打麦场,也是麦收季节的一段重要插曲和“收尾工程”,是麦收“大戏”的收场,总使我难以忘记,少时打麦的情景不时在我眼前晃动。
说实话,正是在少年时数不清的割麦中,才使我经受了锻炼,我经历了割麦前的鼓劲,割麦中的比赛,割麦后的喜悦,还有打麦场上的深思。我曾在老家割长沟忙碌,在潘家村前操镰,在宝店村南埠前辗转,那里留下了我艰难跋涉的足迹,那里留下了我少年时多彩的梦幻。割麦在潜移默化中影响了我,我更深切地了解了农村,了解了农民,了解了他们的不容易,我不仅了解了本村的生产队里事,还认识了邻村的老姜、老仲和老李,也增进了与他们的沟通和联系。应该说,少年割麦,是一段不寻常的难忘的经历,是人生中一笔宝贵的精神财富,十分难得,我将永远记住它。
后来,随着时代的不断发展,隆隆的机声代替了镰刀霍霍,麦收又是另一番景象。收割机穿越在大江南北,长城内外,麦田变成了移动打麦场。人们只管在麦田边接着小麦即可,这就是时代的进步,人民的向往。
少时割麦忙,永远不能忘。那是撼动人心的画面,那是一段美好的回味。
乔显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