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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显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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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006/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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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的蓑衣

父亲节快要到了,忽然想起了与老父亲常相伴的那件蓑衣,那是伴随了父亲大半辈子的物件,是父亲在过去年代里的心爱之物。父亲的蓑衣,是父亲在下雨天的必备之物,冒雨出行的行装,与斗笠、雨靴是最好的搭档,与父亲风雨相伴。父亲当年穿着蓑衣的模样历历在目,这件蓑衣时常浮现在我的眼前,萦绕在我的心头。它成了我心中的蓑衣,引领着我去触摸父亲的温情,感受故乡的风雨,它承载着我浅浅的乡愁。

蓑衣,是用蓑衣草或树棕系结而成,披在身上的一种防雨用具,厚厚的一如衣服一样,大概是由此而得名吧。蓑衣,据说最早出现于先秦时期,在《管仲对桓公以霸书》(公元前685年)中,管仲是这样回答齐桓公如何安民的:“让那些农民聚集在一起居住……劳动时脱去上衣,头戴草帽,身穿蓑衣,全身沾满泥土,太阳暴晒皮肤,使出全部的力气在田里干活。”这大概就是蓑衣最早的文字记载了。

蓑衣的防雨效果比雨伞之类的好,并且穿着蓑衣跟身穿衣服差不多,两手都不耽误干活。因而,过去蓑衣的用途也就很广泛,不只是农民雨天喜欢穿蓑衣,渔民在雨雪天也常披之,就连过去红军打仗时也常披着蓑衣。2007年7月,我在瑞金,参观中华苏维埃共和国临时中央政府旧址时,发现墙上还挂着红军战士当年穿过的蓑衣,戴过的斗笠。

  父亲的蓑衣不知从什么时间就有了,从我记事起,就见厢屋东墙的木柱上挂着它,已不太新了,那时不知为何物,后来才渐渐知道了叫蓑衣。蓑衣放在那里,雨天里穿后可滤水,不影响正屋里的卫生,且穿起来方便,雨中有事往身上一披就走。

儿时常见父亲冒雨披着蓑衣掏水沟。过去下雨勤,下雨大,下的沟满河淌是常有的事,也常见街坊邻居扛着铁锨排水。有时来急雨了,我家天井里的水也出不去,快淹到门口了,父亲一看就小跑着到厢屋披上蓑衣,挽起裤管,拿起铁锨、抓钩,掏水沟去了。见他掏水沟回来基本湿不着,那时候觉得,蓑衣真是个好东西,那时候是其它物件代替不了的。

儿时也常见父亲冒雨披起蓑衣捡拾苹果、梨。那时候,天井里栽着苹果、梨、石榴树等五六种果树。一遇风吹雨打,果实就经受不住,往往掉得到处都是,最经不住摔打的就是梨,阵阵风吹雨打后,四处乱滚,滚到这里的,滚到那里的,不是粘上泥巴,就是皮开肉绽,见了真心疼。每每到了果实满树、风雨交加的时候,父亲更担心,听着一个个果实“啪、啪”落地,他就马上披上蓑衣,戴上斗笠,跟着满地滚的果实跑,绕着天井里转着捡拾苹果、梨,还有其它水果。在那物质匮乏的年代,即便摔打破皮了的水果也属稀罕物,不舍得把它扔掉,都洗洗吃了。父亲下雨时不在家的时候,我也穿过父亲的蓑衣去捡拾果实,儿时穿着就像“大袍子”一样,不如父亲穿着利落。父亲身披蓑衣捡果实的次数已多得数不清了,不过深深记得他冒雨穿蓑衣来回晃动着捡果实的身影。

我还记得父亲冒雨披蓑衣用草帘盖土墼的情景。那时候,农村都要做土墼盘炕。做土墼的时候大都要到生产队的场院里,图个平整,地方大。因而我家做土墼大都到场院里。做土墼要延到天好的时候,预防被雨淋湿了。在农村居家过日子,大都遭遇过做土墼遭雨湿的事儿。我家也曾遭遇过几次土墼被雨淋的事。那时候的天气预报不准,只好看天、看云识天气。做土墼的时候,本来看着天好好的,正晴的天,可到了晚上或土墼不干的时候就变天了。这时候,就见父亲披上蓑衣,戴上斗笠,跑出去了,我和母亲戴上斗笠,每人披着块黄油布紧随其后,一溜烟地跑到场院里。一齐下手,将土墼摞起来,用草帘盖起来,假若快干透了,就用小推车急三火四地推回家,不能让费工夫做好的土墼糟蹋了。雨在下,我们在忙,再抢,抢在大的风雨前,整个过程都在紧张忙碌中进行。见父亲穿着蓑衣就干得有板有眼,忙而不乱。而我和母亲就显得有点手忙脚乱,因风雨太大,我和母亲只好一手拽着油布,一手忙着盖挡土墼。不是被风吹刮了油布,就是干不地道活。那时候想,宁肯被雨湿了,也要盖好土墼,可被雨湿了,也没盖好土墼。幸亏父亲穿着蓑衣,才把土墼垛起来,盖好了。当时还想,蓑衣真好,为什么不多买两个?当时几乎每家都只有一个蓑衣,只因物质匮乏,即便是蓑衣也不舍得多买。

那时下大雨的时候,父亲的心思并不在家里,而是在坡里,因坡里有三分自留地,我老家大都在自留地里种姜、种蒜,抑或种点菜什么的,图的是添补家用,用个零花钱方便。自由地里旱了不行,涝了也不行。每当大雨过后,父亲为防再下雨,就会披上蓑衣,扛着锨到自留地里走一趟,看看水大了就掘掘水沟排排水,也叫排涝。有一次,他刚到自留地头,瓢泼大雨兜头而下,他也顾不上看地涝不涝了,掉头就往家跑,跑到家一看,裤子全湿透了,而衣服湿得很轻,幸亏披了蓑衣。父亲的蓑衣一次次给他帮了大忙,为他遮挡了风雨。

在大集体的年代,父亲在生产队里当会计,有时生产队里收庄稼,为了方便,收后就堆到地中间里,接着分到各家各户。可有时在八九里远的坡地里,假若分着分着庄稼下雨怎么办?不能将集体的财产丢在坡地里,就要想方设法把它分完。这样,父亲大都会带上他的蓑衣,不下雨正好,下雨也不怕。我曾两次见父亲披着蓑衣分东西的情景。他一边打着算盘、过着秤,一边招呼着“快装、快抬!”雨中催促着把坡地里的东西分完了,使集体财产免受损失。我想,这也是蓑衣给帮了大忙,风雨中,集体的财产也没受损失。

现在想来,蓑衣虽说看起来不太好看,但它却防风遮雨还挡寒,成了那个时代不可或缺的雨具,也是迄今为止历史上流行最久远的雨具,还是为乡村百姓帮忙最多、最实惠的雨具。提起蓑衣,许许多多的百姓都有深深的印记并怀有感恩之心。后来,记不清从那一天起,蓑衣就被各种各样的雨衣所代替,渐渐淡出了人们的视线,成了只可观赏不能再穿的旧物件。

父亲的蓑衣,依旧挂在厢屋的那根木柱子上,可再也没有穿过它,动过它,似乎有些被冷落了,渐渐落上了尘埃,只是每当进出厢屋的时候,才多看它两眼,这可是为家人尤其是为父亲遮风挡雨的“大功臣”啊,后来,父亲的蓑衣不知丢到哪里去了,不免徒留惋惜!

父亲的蓑衣,伴父亲走过了历史沧桑,是父亲遮风挡雨的衣裳,在最关键的时候帮了父亲的大忙。如今,父亲的蓑衣已远去了,成了时代的产物和符号,留下的是不尽的思念和遐想。

个人简介:乔显德,笔名江北乔木,中国散文学会会员,山东省散文学会会员,山东省电力作家协会会员,中国作家在线、江山文学签约作家。创作散文等180余万字,散见于人民日报社《平安校园》《工人日报》《青海湖》《作家眼中的黄河口》《中国电力报》《国家电网报》《天津日报》《京晨晚报》《京财时报》《江苏文学报》《农家书屋》《金沙江文艺》《青岛日报》等150多家报刊。荣获全国第二届大众文学奖最佳散文奖等五项全国大奖。《家信》《大海行船》列入全国十几省市高考模拟试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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