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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显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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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007/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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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乡野菜香

我的家乡在山东著名风景区大泽山的南麓,是一个远近闻名山青水秀气候宜人美丽富饶的村庄,是一方百姓得天独厚的生存宝地。家乡有山、有水、有林、有坡的自然环境最适宜野菜生长了,有些野菜山上没有坡里有,坡里没有林中有,在山里、坡里、林里分布的很广,到处都是。苦菜子、勃勃丁、萋萋菜、灰菜、荠菜、蚂蚱菜、车前子、蛐蛐芽、麦蒿、扁珠芽、蓬子菜、野仁青、扫帚菜……一时数不清、说不尽、道不完。野菜,是家乡三年自然灾害时期的“救命菜”,也是现如今父老饭桌上的一道佳肴。

听家乡老人们讲,在我国经受的三年自然灾害时期,家家户户生活十分艰难,过着食不果腹的生活。那时候被逼得没办法,家乡的大人孩子天天到山里、坡里去挖野菜充饥,就连苹果树底下、洋槐树林里也挖到了,把野菜洗净生吃、熟吃,当成了平日里的主食,见了野菜一露头就挖,逼急了连根刨出来吃。坡里的挖完了,就到山上去挖,山上的挖完了,就到树林里去挖,都挖净了就捋榆树叶子吃。儿时常听祖母、母亲回忆说,在最艰难的那一年,把榆树叶子都捋光了,吃的好多人身上肿,可比饿死人强多了,据说别的地方真有饿死人的。当年家乡父老就是靠着吃山上、坡里、林里的野菜才度过了难关。每每提起这事,家乡老人们都发自内心地感恩家乡那遍地都是的野菜,真是艰难时期的“救命菜”啊!

我生在农村,长在农村,伴随着身边的野菜一起成长,从记事起就认识了野菜,记得很小就玩似的愿跟着母亲到坡地里剜野菜,觉得有趣。最初的那次剜野菜给我留下了很深的童年记忆。那一天,我跟着母亲、伯母、婶婶们到老家“割长沟”西坡上去剜野菜。我人小步子小,一路小跑着都几乎跟不上大人的脚步,上坡时一不小心摔倒了,磕破了嘴唇和膝盖,我呜呜地哭起来,母亲一看我磕那样就急坏了,急着和伯母、婶婶们到处找萋萋菜,母亲迅速掐着、凑起一大把萋萋菜,也不顾萋萋菜刺扎人,两手使劲地把萋萋菜揉搓出汁来,一下子糊到我的伤口上,不一会就止住了血和痛,家乡的萋萋菜给我留下了刻骨铭心的印记。从此,无论割草时被镰刀割破了手,还是不小心绊倒磕破了腿,我都仿效母亲的方法,用萋萋菜疗伤真不错。现在,每每回忆起母亲用萋萋菜为我止血护伤的情景,我就会想起天堂里的母亲。

记得祖母常常带着我和小伙伴们到村东北河岸的荒田里剜野菜。祖母打着裹脚,迈着“三寸金莲”走得很慢,且走走歇歇,小伙伴们都嫌祖母走得慢,就一溜烟地跑了,而我可不能离开祖母。不过,在慢中我们却寻到了一块灰菜特别多的荒地,祖母和我一老一小,一弯腰一直腰地在荒地里闪动,不停地用手掐着灰菜,不一会工夫,我俩就掐满了篓子,真是意外的收获。回家后,我和祖母择着灰菜,祖母用油煎着喷香的灰菜饼,在农家小院飘香,一家人足足地吃了一顿美味,那次我吃着祖母做的灰菜饼格外香。现在每每回味,都勾起了我对祖母深深地怀念。

随之渐渐长大,我就能独自或和小伙伴们一起去剜野菜了。经常挎着篮子,带上铲子,穿梭在山上、坡里、林中,对哪座山上、哪个坡里、哪片林中有什么野菜都了如指掌,什么时候该出什么野菜也很清楚。即使现在慢慢想来,也能说个八九不离十。在我脑海记忆里,山里生长着的野菜有:鸡冠皮、蘑菇、松伞、山药等,坡里生长的野菜有:苦菜子、花子苗、荠菜、萋萋菜、曲曲丫、野茄子等,树林中生长的野菜有:蚂蚱菜、马齿笕、洋槐花等,这些都是乡村百姓的美味佳肴;也是调节百姓饮食生活的调样菜肴,调剂着百姓的美好生活。

上学了,放学后或星期天,我就和同学、伙伴们去剜野菜。大家分头上山爬坡地选择各自喜欢的野菜,将野菜剜回家后,家里人便忙着将野菜择择、洗洗,有直接可生吃的苦菜子、勃勃丁等,有掺上肉剁成馅包包子的,有用玉米面包面子包的,有掺上玉米面或豆面蒸着吃的,还有炒着吃的,做汤菜的,真是“物尽其用”、“菜尽其味”啊,乡亲们把野菜的吃法琢磨到了极致。当然,最“高大上”的,还是把萋萋菜做成“萋萋菜小豆腐”了,这又引出了一个美丽的传说。

过去,每当家里做了“萋萋菜小豆腐”这个菜时,上了年纪的祖母总是催促着我和弟弟妹妹多吃:“快吃吧,这是以前皇帝最爱吃的菜。”我起初不明白,感到很纳闷,便好奇地问:“奶奶,怎么会是皇帝最爱吃的菜,皇帝怎能吃这样的菜?”祖母便说:“你先吃吧,吃完了我再告诉你。”等我急急地三口两口吃完了饭,便缠着祖母讲“皇帝吃萋萋菜小豆腐”的故事。

这个时候,祖母便煞有介事地说:“当年,赵匡胤当皇帝之前,流浪到咱平度城西马家沟村的时候,天突然下起了大雨,他便急忙敲开了一家农户的门躲雨,一位老太太看着他可怜巴巴的样子,就把他让进了屋,还留下了他吃饭。那时候农村很穷,老太太也难为情,这得做什么给他吃?正在左右为难的时候,就想起了萋萋菜,于是,就给赵匡胤做了‘萋萋菜小豆腐’,既当菜又当饭,看起来也好看,赵匡胤因四处漂泊,已经几天没好好吃饭了,端起钵子来,狼吞虎咽地吃了下去,觉得老太太做得饭菜真好吃,这饭好吃不好吃,老太太心里最有数,便对赵匡胤说:‘饿了甜如蜜,不饿蜜不甜。’赵匡胤听得不明不白的,就谢辞了老太太。后来,赵匡胤当上了皇帝,早忘记了打天下时的艰难,每天吃着山珍海味也感到吃腻了,就想换换口味,这个时候他想起了当年吃的‘萋萋菜小豆腐’,就迅速派人到西马家沟村,好不容易找到了当年为赵匡胤做菜的那位老太太,老太太哪敢怠慢,马上随从进京,就照原来的做法,做了一模一样的‘萋萋菜小豆腐’,赵匡胤只吃了几小口尝了尝,就破口大骂:‘这不是原来那种菜,简直是牲畜吃的东西,是不是存心害朕啊?’说着,就要立即斩了老太太。老太太一听,反正要被斩了,也不怕了,就骂赵匡胤忘恩负义,质问他还记得当年那句‘饿了甜如蜜,不饿蜜不甜’的话吗?赵匡胤一听这话,拍了拍脑袋,大梦初醒,连忙给老太太赔礼道歉。”从此,这个美丽的传说一直在我的家乡流传至今。

家乡的苦菜也是人和牲畜都喜欢吃的野菜。大概从记事起最先认识它的,那时候,在老家的房前屋后到处都有苦菜。大概因为那时百姓命苦,苦菜特别多,有时走路不小心也能踩到苦菜,这说明苦菜的命也苦,跟它的名字一样。

苦菜和其它野菜一样,生长也有规律可寻,有的地方多,有的地方少;有的地方长的大,有的地方长的小。剜的多了,也就懂了。这样,儿时我和小伙伴们放了学,就常常到割长沟、街埠、大沟、老母湾、磨山子等坡地里剜苦菜。有时忽然发现一片片绿莹莹、肥嘟嘟的苦菜,一如见到美味佳肴一样,蹲下身子弯下腰就快剜起来,生怕小伙伴发现了来抢,那时都抱这种心态,都想多剜点,回家好让大人们夸两句。

剜回苦菜后,爱吃苦菜的母亲就择出一些好的,洗净蘸酱吃,有时还调上黄豆面蒸着吃,我那时只爱剜苦菜,并不爱吃苦菜,觉得它的味太苦了,难以下咽。有时看着祖母、母亲捏起一根根苦菜卷起来蘸酱吃,吃得是那么津津有味;嚼着是那样香甜。心想,这苦菜这么苦怎么吃得下?我曾试着问过母亲:“妈,这苦菜子不苦吗?”母亲说:“苦菜子不苦就不叫苦菜子了,就爱吃这个苦味,吃常了就不觉得苦了,越嚼越香。”听了母亲的话,我暗暗思忖着,女人大都爱吃苦菜,这就叫:萝卜白菜各有所爱。

母亲把择剩下的苦菜喂猪。当把鲜嫩的苦菜倒进猪圈里时,就会散发出清清的野菜香,吃腻了饲料的猪闻着野菜味就“哼唧哼唧”地跑过来,一头扎进菜堆里去了,低着头“呱唧、呱唧”地猛吃一顿,看着猪欢吃野菜的样子,我大多空余时间都去剜苦菜了。

到了中学时代,我拜读了著名作家冯德英写的长篇小说《苦菜花》后,再每每看到坡地里的一棵棵苦菜、一株株苦菜花,我的眼光立时就不一样了,或多或少地带上了感情色彩。虽说我一直不明白冯德英先生为什么用这个名字,但我对苦菜花更亲切了,更喜欢上它了。后来,我从农村到部队,从部队到小城,许多年没见苦菜了。直到有一天,老家一位好友把炒的苦菜茶捎来让我品尝,我才又和苦菜有了亲密接触。经这次涅槃式的亲密接触,我觉得苦菜茶着实不错,从喜欢上它也就慢慢开始品尝它了。再后来,妻春天回老家、娘家的时候,常爱剜些苦菜类的带回来,也是择洗净蘸酱吃,调豆面蒸着吃,见妻大口嚼着,我也小口品尝着。一品尝不要紧,上了瘾,我吃苦菜的劲头竟与妻比有过之而无不及,不知为什么,过去一点都不爱吃苦菜的我很爱吃苦菜了。

儿时剜野菜,在茫茫的田野里什么样的趣事都会发生。记得是刚上中学时的一天,我和同学们剜着、剜着野菜,突然,从我们身边蹿出了一只不太大的野兔,受惊了的野兔四处乱跑,我们就紧紧追赶,四面围堵一个大圈,这时这个半大兔子急了,直接往人少的东面蹿去,抓没抓住,就一齐跟着追去,追着、追着,大多就跑不动了,因为一般人是跑不过兔子的,即便这只野兔小,可人要追上它也不容易,何况我们都还小呢?可称奇的是,见一个同学仍在穷追不舍,眼看就要追上了,这只野兔就一下子躲到了一个被水冲的土窝子里,这个同学就焦急地喊:“快过来抓兔子,它跑到土窝子里了。” 我们听到喊声,又鼓起劲赶快跑过去,和这个同学一起逮住了这只半大野兔。在“街埠”顶上演绎出了一段“人撵野兔”的动人故事。

“无巧不成书”,后来,发生了一个戏剧性的故事,这个逮着野兔的同学发挥特长,在体育界出类拔萃,先后打破了从县市到国家的一级级中长跑记录,其实,逮野兔的那一瞬间就已展示出他赛跑的不凡。据《平度县志》记载:“1980年8月,在山西太原举办的全国中学生田径运动会上,乔向东打破了800、1500米两项全国纪录,分别跑出了1分59和4分零5秒的好成绩。” 后来他很自然地考上了体校,在体校里风生水起,当了教练,前些年当了副校长,又荣升为青岛体校校长,现和他偶坐一起时,还常谈起这段有趣的往事,都一笑了之。

乔显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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