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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显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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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007/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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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家的老院墙

前几天回老家的时候,我仔细端详起了我家那旧迹斑驳的院墙,院墙经历了几十年的风霜雪雨,走过了几十年的岁月沧桑。一块块形状各异、色泽不一的石头上雕刻着我家几十年的人间故事;一块块伴着新中国脚步的青砖上浸润着我家和它的意深情长。目睹着老院墙的老模样,我心生感慨,意味深长,我想慢慢追寻它几十年的历史踪迹,让亲朋好友都来重新认识一下我家的老院墙。

说起院墙来,大家都知道,大概世界上最古老、最大、最长的院墙要数万里长城了,那是国家的院墙,不知家的院墙起源于哪个年代,是不是因国家有了院墙才一一效仿,也才有了院墙?由起初的篱笆墙、土坯墙、石头墙到砖墙不等。国之墙、家之墙都起到了防护的作用。家院墙还能呵护着养殖、种植,可靠墙根栽树、种花,花树有依靠;可倚墙建猪圈、鸡窝、狗窝,有了院墙墙遮挡,牲畜跑不了;院墙还有遮掩的作用,若家里没有院墙,就会一目了然,一览无余,让外人看到有些个人隐私也显尴尬,有了院墙,遮挡遮挡人眼儿,有个挡儿,也保护了个人隐私;没有院墙,显得空空荡荡,就像住在田野或大街上,没遮没拦不安全,几步就闯进了家门。庭院里也不能放东西,一放东西贼就会瞅上,有多少东西让人拿不去?

居家过日子,没有个院墙不行,是会被人家笑话的。农村人都说:“不像个过日子来头。”说个媳妇都难,女方一打听,这家子人家哪像个过日子的,连个院墙都没有,都那么四敞大开的,俺可不让闺女去。真有这样的,因没有院墙的男方家那个后悔啊,就别提了。

有了院墙,可在院墙里面盘算着养养鸡鸭、养养猪,栽栽鲜花、栽栽树,在方方正正的院里,要怎么整齐有怎么整齐,也真像个打长远谱过日子的。

说起我家的老院墙,还有一段故事。儿时祖母经常跟我说:“你爷爷当区委书记的时候,被盘踞在平度城的日本鬼、汉奸当成“眼中钉”“肉中刺”,经常进村抓他,一听到有点动静你爷爷就跑。有一次,你爷爷从咱家院墙慌急着往外跳时,一不小心摔伤了腿,肿得老粗,不敢动,一直肿了好多日子才好了。腿伤了却保住了命,不跳墙就没命了,幸亏了那院墙。” 抗战时期,院墙不只保护了我爷爷,还不知保护了多少人。据说日本鬼子进村时,不了解院墙结构是家家相连的,从街门呼隆吆喝着抓的时候,许多地下党员、游击队员早就借着一家连一家的院墙跑出去了。一座座院墙不知救过多少人的命啊!

我家的另一座老院墙也是我记事前就有了。院墙的底座是用石头垒的,中间两道青砖带,墙顶一道青砖带,门楼的门把都是青砖垒的,这样显得醒目好看。

我很小的时候就和小伙伴们常在我家墙根下玩耍,那时候兴碰钟、打楗、打江山等多种游戏,光为了玩得尽兴,记得那钢板(铁制的圆形玩具)往墙上碰,那楗(用小圆木做的、两头尖尖)就往墙上扔。把墙上石头碰磕的像一个个“大花脸”,就像人脸上长了麻子,很难看,石缝碰掉了石灰也不好看。祖母和父母见状就批评我和小伙伴们:“看看你们把墙碰成什么样了,再别碰了。”我和小伙伴们一边答应着,一边离开,从此再没玩有损墙的游戏了。随之渐渐长大,我觉得,院墙就是一个家庭的一张脸,代表着这个家庭的门面,要进这个家,先是看到这家院。自此以后,每每看到墙上的那些“大花脸”,我就有点自责和忏悔。

 儿时祖母在墙根下栽上了葫芦,葫芦的藤蔓一直往上爬,爬过了墙头,爬到了墙外,一朵朵白花也跟着爬到了墙外,葫芦花引逗着一种叫“蛄卢蛾”的飞蛾不停地绕着院墙飞来飞去,“蛄卢蛾”则引逗着我和小伙伴们不停地绕着院墙跑来跑去,一旦抓着它,就把它用线绳拴着在空中飞;母亲在墙根下栽上了牵牛花,一朵朵红的、蓝的、紫的等五颜六色的牵牛花开满了墙,一个个“小喇叭”越过了墙,墙内开花墙外红,给院墙穿上了“花衣裳”,像披上了节日的盛装,五彩缤纷,真是漂亮,院墙变成了美丽的“花墙”。

 少年时,我常常爬到院墙上帮大人们掐香椿、摘梨、摘李子,站在稳固的院墙上,能摘到在地上够不到的果实,顿然有种优越感,在院墙上居高临下的感受也不一样,能看到许多美丽的风光;大人们忘拿街门钥匙进不了家,我便自告奋勇地翻越院墙,往下跳时我常常想起祖父跳墙摔伤的教训,无形中在我心里有了一个“坎”,我总是先看看脚下,再安全“着陆”。

记得是1979年的七八月份,是我参加高考在家等待成绩的日子,那时候消息闭塞,只靠在家等。等得心焦,等到了连日雷声大作,狂风暴雨,来势凶猛。不知是雨借风劲,还是风借雨势,只听“轰隆”一声,将我家东墙中间位置推倒了,我当时听了吓了一跳,和父亲几乎同时跑出门去一看,本来看起来很稳固的东墙裂开了一个很大的口子。我和父亲都觉得很吃惊和懊丧。天晴后,我就给父亲打着下手垒墙,父亲站在墙根,一边用瓦刀砍着原来的旧石灰,一边端详着垒,我从塌下来的石头、砖中挑拣着合适的递过去,一锨锨地端着石灰填到墙缝里。垒着,垒着,垒了还不到一半,这时,我一发小从南面过来,我便问他到哪去来?他说:“我刚从大队办公室那里过来,听说高考通知来了,咱村就XXX自己考上了。” 我一听,心里猛一颤,接着凉了半截,随意应答了他一句,发小走了,我也焉了。我根本无心垒墙了,垂头丧气,父亲也有点不高兴的样子,院墙也不知怎么稀里糊涂垒起来的。那次倒墙与高考失利巧合地碰到一起,使我感到心里很晦气。看着修补后的院墙,也留下了一些痕迹。我也像修补院墙一样去修补自己的人生去了,也在思维深处留下了失利的痕迹,因而那次院墙倒塌我记得非常清晰。

我家的老院墙东连东邻居,西接西邻居。祖母和母亲常站在墙这边和墙那边的邻居隔墙对话,我看着、听着还觉着挺有意思。邻居间,隔墙不隔心,遇事真交心。现在想想大人们“隔墙对话”的情景还情趣犹在。

我家的老院墙,使我永难忘。我家的老院墙,就是不一样。祖父爬过受过伤,父亲垒过感情伤,我也爬过帮家忙。我家的老院墙,一如一位沧桑的老人,它身上珍藏着我、家人和邻居间许许多多的故事。我与我家的老院墙,感情老了,老鼻子了,它的一砖一石都留下了我的感情,永远也说不完。

乔显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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