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每回老家的时候,不知为什么,我总是想到了“根”的事儿。于是乎,“根深蒂固”“盘根错节”“知根知底”“树大根深”“叶落归根”的词汇就一股脑地涌入了我的脑际。还有“树根”“屋根”“墙根”“山根”“草根”“花根”等富有形象化的词汇,也生发出很多的联想。而我想,最形象化、最具说服力的“根”当属“树根”,我便想以“树根”说事。
“树高百丈连着根,水流千里终有源。”这是对“根”的最好诠释;“树高百丈,叶落归根。”这是叶与根的归属。说到这里,我不免又想起了老家那棵500多年的古槐,这棵高大粗壮的古槐二十多米高,虬枝直指蓝天,树冠直径经专家测算为:21.6米。儿时曾听家乡老人讲:“树枝长到哪里,树根就长到哪里。”也有人说:“这棵古槐的树根长到了东河沿。”我那时当笑话听,现在却信了。
支撑起昂然壮阔的500多年古槐的力量,是根;维持它葳蕤生长的,也是根。根深叶茂的道理人们都懂,有树根才有树干,有树干才有树枝,有树枝才有树叶,有了树叶才能开花,有了花才有果,这一连串的因果关系,最终还是归因于根,这样的古槐定然是根系发达的。
前些日子还曾跟妻讨论过“人与树”的问题。我曾指着公园路边的树说:“都说‘人挪活,树挪死。’你看,现在树也挪不死了。”妻回说:“那是用先进的机械设备保住了较完整的根系,紧紧护住根系的还有原来的‘娘家土’。”我想妻子所言极是,在经常漫步的公园、植物园里,在小区外、路旁边,常常见到移栽的粗壮的参天大树,正葳蕤生长,那是树根使然。我还听一位朋友说起过,他从几千里外的大西北运回许多古树栽种的经历,他说了这样一句话:“只要把根和原土保住了,树的存活没有问题。”由此,我又想到了根的重要,根就是生命。
前些年,赴红色圣地井冈山接受红色教育时,在大井毛主席旧居有两株大树,一株是红豆杉,一株是柞树,它们曾被敌人放火烧枯过,几十年后又奇迹般地发了新芽,开出了银色的小花,女导游便借题发挥,又渲染了一番,我当时也感到了惊奇,现在想来,树虽烧枯了枝干,但根没死,仍抱着重生的梦想和希望,这就是根的力量,这种力量是不可估量的。
我曾写过一篇《人生如树》的散文,其中有一样一段话:“树也是这样,枝枝叶叶都不忘根的培育,到了落叶的时候,化为泥土、肥料,滋养着根,这就是“叶落归根”的规律,也是叶对根的回报,人生归宿与树是多么地相似。”这其实也阐明了树的“根”和人的“根”的关系。
我们人类的根也是源远流长的,单说每个人的老家,老家,就是这个村子的根,每个姓氏人的老祖就是本性人在这里的根,而就近几代说,我们的祖父、祖母、父母,就是我们这个家的根。
近年来,人们对自己的“根”、家族的“根”更重视了。有了“根”的意识,就必然会有寻“根”的行动,寻“根”追寻的是姓氏家族的“根”,“血浓于水”表明了自古以来人们的血缘关系和亲情纽带。前几年,我曾拜读过一位大作家写的一次寻根大行动,不怕十几年,打听千百人,纵横数万里,直到寻到自己的“根”,已是老泪纵横,有的生命的最后终于安然合上了双眼。我从中看到了“根”连着亲情,根连着根,心连着心啊!近年来,续修家谱也成为一种自发的行动,越来越多,越发让人有点不敢相信,有人舍去时间,投入精力,自发地组织起来,续修家谱,说到底,就是为了寻“根”。
为了寻“根”,我也曾和几位乔氏长辈一起续修《乔氏家谱》,几位长辈都已七十多岁了,为了搜集整理家谱,他们分文不取,下了几年苦功夫,搜集整理出了《乔氏家谱》初稿,又不辞辛劳去老青杨,跑麻兰,到南村,四处奔波,联络核实,并通过亲朋好友关系,联系上了市内外、省内外的乔氏宗亲,电话一一核实。他们这种精神深深打动了我,我则将他们搜集的《乔氏家谱》手稿,组织一一编排、校对、制作成家谱模式,作为乔氏后代,也才感到心中释然。看到正正规规的《乔氏家谱》,我眼前仿佛看到的是一条条发达的根系。
从家谱图一代一代的谱系中,其实就像是逐步延伸、一一相连的“根”系,一代一代,一如枝枝叶叶,多么像盘根错节的树的根系啊!于是我就想到了,我们的祖宗、长辈就是树的根,我们及一代代后人都是葳蕤的枝,或散落的叶,还有渐渐成熟的果。人一旦有了这层层关系,便知道了“根”在哪里,油然而生出对“根”深深的寄托和思念。尤其是上了年岁的游子,都会思念故土,思念家乡的亲人,有些远方游子,年轻时远离家乡,到了人生暮年,思念故乡心切,就会携带家眷搬迁到故乡直到终生,有的人已在外地扎根,也会抽时间回老家常住,“寻根问祖”,人在外,心在思念故土啊!
说起“根”来,有的游子不免发出这样的感叹:“我是一片叶子,一片远离家乡的叶子,一片带着根的寄托和冀盼的叶子。想起每年过年长辈们不顾劳累的蒸着大包子,忙活着一大桌家的味道,谁不知道那包子里包着是对儿女多子多福的期盼,那一大桌家的味道是对儿女最浓厚的温情和关怀。”这是远离故乡的游子发自内心对“根”的情怀。也有人说:“我是一片叶,一片漂泊在外的叶,一片寄托着诸多情感的叶,一片不曾忘却也不敢忘却根的叶,一片在想念和缅怀中继续向前漂泊的叶。”这是“叶”对“根”的述说,可见,“根”是何等的重要。
相比有人发出对“根”的无限感慨,有的人就付诸了寻“根”行动,千里迢迢奔赴山西洪洞县大槐树下寻根祭祖,追根溯源,有诗为证:“此地别故乡,明代迁移忙。五百余年后,古槐民不忘。”这是清末刘大观写的一首诗,是人们到大槐树下寻根祭祖的真实写照。
在洪洞县的大槐树下,无论“三九”的冬天,还是“三夏”酷暑,远方寻根的游子络绎不绝,有的寻根问祖,有的虔诚祭拜,有的留下标记,有的捐款捐物。惜别的时候,就像当年离别时的祖先一样,恋恋不舍,频频回首。天长日久,山西洪洞县自然而然就成了人们寻“根”的发源地,形成了独特的寻根文化。曾流传着这样的歌谣:“问我祖先来何处,山西洪洞大槐树。祖先故居叫什么,大槐树下老鹳窝。”一株雕刻着历史沧桑的古槐,成了中华儿女的血脉之源,寻觅之根。
“根祖文化”有其特殊性,是其它文化所不可替代的,数百年来,大槐树被有些人当做“家”,被有些人称为“祖”,被有些人看做“根”,已成为亿万人心目中的故乡。
“根”有不同的说法,在现代社会,我们不妨趋于大众化的“根”情结,出了村子,村就是我们的“根”,出了县乡,县乡就是我们的“根”,出了省市,省市就是我们的“根”,到了国外,中国就是我们共同的“根”,这也是大中国的寻“根”理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