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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显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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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008/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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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伯箫先生的读书经

不经意间想起了二十年前一位北京朋友赠我一套丛书,依稀记得书中有吴伯箫先生的一篇文章,我立马找到书打开一看,感到意外惊喜,丛书中果然有吴老的文章,且是一篇精品力作《书》。于是,我遍查和搜索了所能查到的所有资料和网站,均无记载这篇文章的蛛丝马迹。我想,这是吴老不慎遗漏掉的一篇珍贵力作,非常难得。我怀着毕恭毕敬的态度,捧拾起这位当代著名散文家、教育家的读书经,真是如获至宝,反复读了数遍,受益匪浅。

上学时,我就在教科书中拜读过吴老的一篇《记一辆纺车》,曾对我的人生影响很大,至今能大段的背诵下来,铭记在心;后来,我又拜读了他的《菜园小记》《马》《山屋》《说日常生活》《窑洞风景》等,也都留下了很深的印象;再后来,尤其是拜读了吴老的《书》,对我的印象最深,影响最大,受益匪浅。

吴伯箫先生的散文《书》,写于1941年10月7日晚,这是他在延安蓝家坪时期那异常艰苦的年月里,饱蘸着生活的艰辛,抽出点滴时间而写成的读书精品。那时国民党对边区军民实行经济封锁,边区军民的生活一度陷入困境,甚至到了“每天要买到蔬菜就买不到油烟柴火,要买到油盐柴火就买不到蔬菜的地步。”所以,边区军民响应毛主席“自己动手,丰衣足食。”的号召,自己动手开荒种地、纺棉、织布。

我也曾是一名军人,曾赴老山前线参加对越自卫还击作战,并写战地报道。与吴老有颇为相似的艰苦经历,我对延安时期的革命老前辈很崇拜,加之我与吴老一同生长在“一山一水一圣人”的齐鲁之邦,油然而生出一种亲切感,所以,我尤爱拜读吴伯箫先生的大作。

吴老在《书》中,先引用了日本人的一首俳句:“神农的梦呓,只是咂咂嘴的声音。”很有趣。他是想以此来引出主题,说明那时候神农是尝百草的,天天在山野里采撷着,品尝着,慢慢成了习惯,梦呓也只简单到咂咂嘴。形象说明了那时还没有传情达意的语言。

接下来吴伯箫先生就写道:“语言还不一定有,文字就更是靠后的事了。所以远古的人曾必须结绳记事。据说那方法是大事记大结,小事记小结的。一串一串结满了疙瘩的绳子就是一部一部小小的历史了。但这种历史自己看或许是有用的,像骚到伤疤就引起一段痛苦的回忆一样;交给别人呢,就要费尽思量与揣测。”在这里,吴老又举例说古物发掘家掘到一段绳头化石的事,麻缕的纤维还分明可见,就算考古的学识极渊博而又研究的极仔细,但也只能说这是十万年前或百万年前的遗物,而不能知道那绳结记载的是一次渔猎还是一个恋爱故事。

吴老环环相扣,以此类推,旁征博引地证明了结绳记事的局限性。他由此推断出:“因此,‘洛出图’才成了周文王时候的神迹,而伏羲画八卦,而仓颉造字才成了值得万古讴歌的大事。”

吴伯箫先生拿这作依据,譬如说才有了史籀的大篆,人们把字用刀刻在竹板上,用皮子穿起来,于是有了像书一样的东西。孔子读《易》;韦编三绝,从字意解,那《易经》怕就是用皮子穿着木板的玩艺。一部《易经》堆起来不会有小小一窑洞?不容易啊!不然为什么古人著书总是那么寥寥数语,老子全部学说,不过《道德经》五千言(字也);而现在的人却能“下笔千言,离题万里”地“夸夸其谈”呢。那是千千万万古人卜昼卜夜的劳绩,苦心焦虑的发明所积累的成果,像蒙恬造笔啊,像印刷术、活字版的发明啊,都是了不起的。拿来糊糊窗户的一点纸,随便谈谈说说的一句话,都还不知道费过多少人的心血和劳动才成功的呢,别的就不用说了。

吴老说:“有了书,才将古今距离的时间拉近了。‘东门有人,其颡似尧,其项类皋陶,其肩类子产,然则腰以下不及禹三寸,累累若丧家之狗。’从这几句话我们看见了两千四百一十九年前一个名叫孔丘的老头子的形象和疲惫倒霉的样子(读《孔子世家》。有了书,才将地域的远近缩短了。”吴老接着说:“书,什么不给你呢?足不出户,而卧游千山万水;素不相识,可以促膝谈心。给城市的人以乡村的风光,给乡村的人以城市的豪华。年老的无妨读血气刚盛的人的冒险故事,年轻的也可以学饱经世故的长者的经验。一代文豪高尔基说:‘请爱好书本吧,它将使你的生活容易化,它将友爱地帮助你了解感情,思想,事变的各方面,和复杂的混合。它将教你尊敬别人和自己。它将带着对于世界和人类的爱的感情,给予智慧和心灵已羽翼。’是啊,‘日出而作,日入而息。’就算鸡犬之声相闻,生活过得相当舒适吧,但生了,死了,像春夏来在风雨里摇曳而一到秋冬就枯黄了的花草,有什么区别呢?最痛苦是有痛苦有快乐说不出来的人。最痛苦是不能了解和不会了解别人痛苦的人。”

吴伯箫先生讲了一个笑话:“说一个穷读书人娶了一个乡下姑娘作老婆,读书人总常常嫌他老婆不说话。有一天夜里,他问她:‘你怎么老不说话?’‘说什么啊,不知道。’老婆扭捏地回答了。‘现在你心里想什么就说什么好了。’读书人给她一种启示。她想了半天说:‘我饿得慌!’这个‘笑话’你听了如何?稍一涉想,你会于笑声里落下泪来的哩!因此,我读了《一个不识字的女人的故事》很受感动。”

吴老深有感触地说,书籍是会提高人的:从野蛮到文明,从庸俗到崇高。高尔基又曾这样说过:“每一本书都是一个小小的梯子,我向这上面爬着,从兽类到人类,走到更好的理想的境地,到那种生活的憧憬的路上来了。”吴老还说:“原是博雅的人再多读一些好书,我想他会像纯钢之出于生铁,更近乎炉火纯青了。因而就有了黄庭坚‘三日不读书,便觉语言无味,面目可憎’有了梁高祖‘三日不读谢玄晖诗,便觉口臭。’那样的话。”

吴伯箫先生十分肯定地说,真有读书有癖的人哩。法朗士就说过:他自己是一个图书馆的老鼠。他的最大的幸福就是在一本又一本地吞噬过许多书籍之后,发见吐着一点遥远的世纪的芳香的奇妙的东西。发见任何人不曾注意到的东西(据卢那卡尔斯基《论法朗士》)。

吴老最后号召:读书吧,从书里找认识世界、改造世界的东西吧……富有真理的书是万应的钥匙,什么幸福的门用它都可以打开。

捧读吴老的读书经,仿佛受到了一次精神的熏陶和洗礼,又好像如沐春风,如饮甘怡。吴老娓娓道来,说出了读书的真谛,这是十分荣幸地捧拾的一篇险遭遗失的读书佳作,这是书籍海洋里的指路明灯,它将指引着遨游的人们畅游不息。

乔显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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