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几日华灯初上的夜晚,我和妻在植物园里徜徉,突然听到像是几个学生在大声吼叫,这久违的吼声,打破了相对寂静的夜空,一旁的妻子便说:“好久没有听到这样的声音了,小时候经常听到这样的吆喝声,那时候乡村里的孩子户外活动多,哪像现在的孩子整天闷头看电脑、玩游戏。”妻的一句话引起了我的深思,儿时玩耍的场面便浮现在我眼前:打楗的、碰钟的、摸瞎胡的、叼老鹞的比比皆是,给乡村生活带来了几多欢乐。
我老家老屋的门前是一片宽敞的空地,也是南北东西路交叉的路口,这里便成了我和小伙伴们玩耍的乐园,每年放了假,每天放了学或是星期天,就成了孩子们的天地,小伙伴们总是无拘无束乐此不疲地在这里玩个痛快,儿时的我们自由自在,玩耍的花样也多。晴日里,小男孩打楗、碰钟、弹杏核,小女孩跳房、踢毽子。阴雨天,做小泥人、摔泥娃娃,即使晚上也不闲着,剪下一块废弃的自行车轮胎,用火柴点上照着,到崖坡下的废弃防空洞里打瞎胡,还打着手电绕着屋檐下掏麻雀,儿时的游戏丰富多彩,整天在欢蹦乱跳欢声笑语中度过。
那个时候,玩游戏场面最大的要属打楗了,这个游戏的工具都是自制的,就是用锯子截一块直径约3厘米、长约15厘米的木棍,再用斧头或刀将两头砍削成尖尖的,这就是“楗儿”。游戏双方各自再制作一根长约50厘米、直径约5厘米的圆木棒,这就是“楗棍”,这样,游戏工具就全了。当时,许多小伙伴为制作游戏工具而把自家的切菜刀砍牙了,没少挨父母的打骂,而为了长时间玩得痛快,也不顾一时的打骂,只要欢快地打起楗来,早就把挨父母打骂的事儿忘在了脑后。
开始打楗的时候,先用“剪子、包袱、锤”的方式,确定谁坐庄,商定划下一条横线,作为楗扔的距离范围,超出这个范围,就“出稍”了,则要换庄。定好了规矩,庄上就把楗棍直立在墙根,把楗尽量往远处扔但又不能“出稍”,扔出楗后,对方就拾起楗来,瞄准楗棍击打,若打倒了楗棍,就换庄,打不倒楗棍,庄上就顺手拿起楗棍,细细打量着“楗儿”两边尖的程度和朝向,瞅量好了,就把楗儿的一头猛一敲,楗儿斜着向上跳了起来,楗棍快速朝着楗儿的中心往远处猛力一击,只听“啪”的一声,楗儿就会沿着一条优美的弧线,飞出十几米甚至几十米远落地,当时那种酣畅淋漓的痛快劲儿就别提了,那打楗的动作如此潇洒豪迈。
接下来,庄上就在心里目测着打出去的楗儿距离,对方就会问:“要几斗?”(几斗,就是人趴下将胳膊伸直再加上楗棍的距离。)庄上假若回答:“要十斗,割不割?” 对方略一思忖,再确定割不割,如果说不割了,就继续打,庄上就赢了一盘,累计着,如果说要割,就得趴到地上,按直线距离一斗一斗地丈量,割赢了,就换庄上。割输了,庄上累计着赢了几盘,这样循环往复,最后,赢到了该惩罚对方的数量,就用“摸瞎胡”的方式作为惩罚,先规定好摸附近的什么标志,或是某根石柱,或是某棵大树,再找一个棉帽子,倒过来扣在输者的头上,用手往下拉严密了,或用围巾、围脖等给输者蒙上眼睛,然后抱起输者“蹲三蹲,轮三轮”,这样转上三圈后,输者已不知东西南北了,往往走向相反的方向,也有的走对了方向,经别人一吆喝,又越走越远了,五花八门。
这个时候,站在门楼下或避风的墙根下插着手看热闹的也凑上来了,喊声四起,有吆喝着往东走的,有叫喊着往南走的,场面就更热闹了,把这个输者吆喝得闷葫芦的,不知往哪走了,有胡乱走摸着行人的,有掉进闲置的白菜窖里的,还有的差点掉进人家圈里去的,笑话百出,现在回头想想那场面仍很有意思。
还有一种热闹游戏叫碰钟,那时候,大多男孩子都制作一种像小铁饼一样的物件,直径一般4-5厘米,也有直径8-9厘米的,我那时就缠着铁匠师傅给我打了一个大大的钢板,用土或西沙磨出来,亮亮的、光光的,煞是好看。这种游戏工具,厚约1厘米左右,中间有孔的,叫“钱钱”,没有孔的叫“钢板”,大都随身装在衣兜里,图的是随时玩游戏方便。
这种游戏一般由两个以上的孩子玩,先挑选一堵石头墙或一块大石头,作为碰钟用。然后,用“剪子、包袱、锤”的方式,确定谁先开始碰钟,先开始的用“钱钱”的边沿往石墙或石头上用力猛一摔碰,只听“铮”的一声,“钱钱”就会因瞬间的弹力而飞出好远,后面的顺序同上,紧随其后,待所有人进行完毕,共同确定谁碰出的“钱钱”最远,碰出最远的人,拿起“钱钱”瞄准碰出次之的“钱钱”敲击,以此类推,若敲中了,就算赢了,就要对输者“打肘子”(就是赢者双手放在输者的双肩上,将右腿弯曲着往后拉,然后,用膝盖猛顶输者的屁股)。碰的最远的对所有输者 “打肘子”,以此类推,碰钟距离最近的,只有挨打的份儿,常常被打得再三告饶,一旁看热闹的则连声叫好。
那时候,女孩子玩的游戏大多是跳房、踢毽子、折腰,也很有情趣。先用粉笔或树枝画好许多房子的框子,站在第一栋房子外面,将毽子或小石块扔进第一栋房子里,才有资格跳,否则,被取消资格,只能参加下一轮。有了资格后,就从第一格开始单脚跳,另一只脚弯起,脚始终不能落地,落地就犯规,也是等下一轮,按照格子数一直单脚跳到最后的“天堂”,然后,再返回到第二格,弯身捡起扔在第一格的毽子或小石块,返回起点,接着跳,将石块扔到第二格,以此类推,直到全部盖好了房子,就算赢了,这种游戏既有乐趣,又锻炼身体,在当时乡村随处可见。有时还要喊着童谣跳,那就更有意思了,不过现在大都忘记了。
那个时候,还有摔泥娃娃的,摔得“砰、砰”的响声连天,有叼老鹞的,常常把最后面的孩子甩掉了,被抓住了,引来阵阵嬉笑声,有“臧蒙”的,左寻右找不见人影儿,还有打江山的、打陀螺的、打鼻子眼的……很多很多,都带来了童年的无穷欢乐。
如今随着社会的发展,过去那样的游戏不见了。想想过去那丰富多彩的游戏,看看现在这封闭局限的游戏,我在想,过去那游戏是户外活动、场面较大、笑声四起、痛快淋漓,现在这游戏是室内手动、人数局限、自娱自乐、毫无生气。我很向往过往那种游戏,愿今天的孩子从电脑游戏中走出来,多参加一些户外活动,更加健康活泼起来。
乔显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