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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显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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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1806/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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麦收遐想

回老家的路上,映入眼帘的是滚滚麦浪,原本绿油油的田野里泛出了一片片金黄,一如在大地上抖动黄色的大绒毯一床床。再索性按下车窗玻璃,瞬间送来阵阵麦香。微风吹送,发出了一阵阵“沙沙”的声响,它们那是在窃窃私语:“我们已成熟,急待要进仓。”一棵棵麦穗在微风的撩拨下,不时向路人点头致意,呈现出成熟待收的焦渴目光。


此时的我又想起了微信朋友圈发的一组照片,题目就叫《又是一年,俯瞰麦波千层浪》,还怪有诗情画意呢,看来摄友登高望远,俯拍出辽远的一片金灿灿的景象,满屏尽是金色的麦浪,不,还有高楼、田野和村庄。眼见金黄的麦浪引发了我思维的波澜,摄友的照片给思维插上了想象的翅膀,我的眼前立刻浮现出过往麦熟的景象。


麦子熟了,给农人带来的是丰收的喜悦和希望,农人们憨厚的笑意写在脸上,愉悦的心情驱使着早已磨刀霍霍,镰刀亲吻着久违的磨刀石发出“沙沙”的声响,亲吻掉往日雕琢的锈垢,亲吻后的镰刀银光闪亮,农人们把它斜插在腰间,奔向那一片片金灿灿的麦浪。


遥想乡村当年,带领割麦的是人高马大的生产队长,他一如战场上指挥作战的首长,那一声“开始割麦了”的号令至今难忘,撼动着田野,回响在耳旁。只见社员们在麦地头“一”字排开,一如整齐列队冲锋陷阵的士兵一样。有拔麦的,有割麦的,有捆麦的,相互间打起了嘴仗:“老乔,你干长了个大个子,拔麦子不一定行。”“老荆,就你这瘦小的身子骨敢跟我比试,不服摆上。”乡间打赌的俚语在这里派上了用场,人们争先恐后,在比试撵趟。镰刀“唰唰唰”,身子呼呼呼,此起彼伏,一片声响,不时见眼前的麦子在剧烈的摇晃中在往后仰,一把把镰刀如同割扯着一块巨型的黄布一样,霎时豁开了一道道口子,社员们挥汗如雨般在滚滚麦田里比试着拉趟,比的是兴致,实则是民间俗语“虎口夺粮”,整个麦田里呈现出一片繁忙的景象,处处氤氲飘荡着浓浓的麦香。


收割了的麦子铺的遍地金黄,捆麦的跟在割麦的身后不停地捆绑,一捆捆麦子组成了一个个团队,装到了小推车、赶牛车、赶马车上,大车小车,威武雄壮,成群结队,好不排场,吱吱扭扭、上沟怕崖地推拉到了打麦场。


打麦场上,通常招呼着打麦的是保管员和妇女队长,男少女多的地方总是欢声笑语,热情奔放。“三个女人一台戏”,不知有多少台戏在这里连唱,麻雀们闻着麦香飞来“叽叽喳喳”,妇女们闻着麦香忙碌“嘻嘻哈哈”,打麦场里涌动起欢乐的海洋。


铡麦、梳麦、碾麦、扬麦……演绎出打麦场靓丽的风光,《铡美案》般的大铡刀过处,麦根瞬间分离,草是草,粮是粮;拉碌碡的老汉,裸露着精瘦黑红的脊梁,他拉着圆滚滚、实嘟嘟的碌碡,在吱吱呀呀、呜呜呜地鸣响,碌碡的一圈又一圈里,碾压出的是国家的公粮和庄户人的口粮;迎风而起的扬场锨在空中划过了一道道漂亮的弧线,唰唰落地的麦,飘飞了芒;打剩的麦秸堆得如一座座小山一样,成了一群群孩子的游乐场,几个平日里撒野的孩子,率先爬上了麦秸垛顶上,拉开了架势,摆开了“战场”,一如打擂台一样,垛上垛下,互不相让,你推我拽,麦秸飞扬。一会儿垛下,一会儿垛上,就像如今的官场,不一会工夫就把麦秸垛折腾的不像样。随着保管员老汉的一声断喝,孩子们四散而去,纷纷离场。想想过去的打麦场,那是何等的风光。


改革一夜换新装,分田到户的麦子绿了又黄。麦田里不见了往日里的大队人马,也没有了过往那热闹繁忙的景象。独立自主的农人清晨即起,避开骄阳,或趁夜晚凉爽,伴着星光,就像星罗棋布,也如散兵游将,点缀在麦田,在收割奔忙。乘着天气晴朗,与老天爷争抢,拼出的是力气,换来的是犒赏,是沉甸甸的丰收粮,往日里吃霉麦的滋味不堪回想。此时百姓收割的不再是公粮,全都进了自己的大仓小缸。满载而归的百姓奔走相告,党的富民政策好,今年又是粮满仓。


如今的麦田里又是一番喜人的景象,一辆辆收割机鱼贯开进了麦田,隆隆的机声如胜利的凯歌一般响亮,收割机取代了大队人马,取代了镰影刀光,俨然成为一个个移动的“打麦场”,百姓们再也不用灰头土脸地日夜奔忙,只管站在田间地头,撑起蛇皮袋子就可收获麦子,收获希望。


麦子熟了,让我生发出无限遐想。啊,同是金黄的田野,同是滚滚麦浪,凝聚着不一样的时光,个中的感受也大不一样,此时我的脑海里又翻腾起滚滚麦浪……


乔显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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