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显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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麦收季节快到了。前几天，听单位附近村子一位老太太面带惋惜的表情说：“听说今年河南的小麦因天旱要减产，有的甚至绝产。”她还用手比量着小麦就才多高，我听了更感觉痛惜，一说到河南，我更痛心，因我曾在河南当兵六年，我深知当年这中原平原曾翻滚起一片片金色的麦浪，在我眼前曾呈现过一片丰收的景象，我疑虑现在会出现这样的境况。我想借助一件往事，来说明心中的疑虑，以期盼着祖国的中原一如往年翻滚起一片片金色的麦浪。
这是一段我帮河南许昌县榆林乡一个叫X庄的村子百姓收麦子的往事。这段往事虽已过去近四十年了，但却仍难忘记，不时地涌入我的脑际，因了这段往事里缔结着军民鱼水情谊，这样的事儿在当时感觉太平常了，而事情往往就是这样，过去感觉平常的事到现在就有点意思了，尤其是从部队转回家乡三十多年再回望，当年以军人身份帮助人民群众收麦子，那就大不一样了。最最重要的是，那位善良的老太太的话深深地触动了我的思绪，那段特殊的经历激起了我心中感情的波澜，当时的情景历历在目。
让时光追溯到上世纪八十年代初期，我当兵那阵子，所在的连队是有着光荣传统的连队，应该算得上是英雄的连队，连队刚刚被中国人民解放军总参谋部授予“先进连队标兵”荣誉称号，这是不知多少茬当兵人共同为之拼搏努力才能赢得的荣誉啊！荣誉来之不易，全连上下都倍加珍惜。怎能忘，老连长张振发进京领奖回来时慷慨陈词、激动人心的话语；怎能忘，老指导员陶武林流着热泪喊出的感人肺腑、催人奋进的口号。正在这个时候，部队与地方“军民共建”搞得热火朝天，我那时在连队里当文书，好像还兼任连团支部成员（现在已记不清了）。一天，风风火火的连队副指导员、团支部书记车德川找到我说：“小乔，咱俩到周边的村庄去看一看，跟哪个村搞‘军民共建’合适。”我一个“好”字刚说完，就立马随副指导员到了营区北面的东、西村庄，与党团组织负责人接上了头，了解每个村子的村情、民情，大事小情，最终便和营区西北方向的一个什么庄的村子结成了军民共建对子。自此以后，车副指导员经常带我或其他战士到共建村送图书，帮助村子建起了图书室，送去了“精神食粮”；还按“救急不救贫”的常规，为他们送去了真正的食粮，为贫困户送温暖，给他们送去粮油等慰问品，解决了贫困户日常生活上的困难，村里党团支书见了我们连连道谢！可以说军民共建开出了灿烂之花，结出了累累硕果。
有了这段引子，我便该说上面提到的我所在部队帮这个共建村抢收小麦的事了。有一年麦收来临，迫在眉睫，这时连阴天也即将降临，这可急坏了村里的老百姓，都在抢着“虎口夺粮”“龙口夺粮”。正在这个关键的时候，车副指导员又找到我说：“小乔，咱俩再到X庄去一趟，了解一下抢收小麦困难的家庭。”我随副指导员很快就到了结对共建村庄，直接找到了有点黑胖的村团支书，说明了来意。这位团支书不住地说：“那太好了，太感谢了！”接着他就推荐了四户麦田多、人手少的家庭，并一一介绍着与这几户取得了联系，商量好了收割小麦事宜。
翌日早晨，全连除值班留守人员，全部换上工作服，整齐列队奔赴共建村庄，五十几号人分到了四户人家，分头奔赴麦田。说实话，有些事，对于一个小家来说是大事，而对于一个大家来说就是小事了，这在关键时候更能看得出来。我所帮助收麦的是一个公婆年老体弱、丈夫在外工作的家庭，大多时候靠这名中年妇女只身一人抢收小麦，我们十几个人一到，使她感到意外惊喜，来救兵了，她真没想到来了这么多好帮手。我们冒着麦季火烧火燎的天气，个个挥汗如雨，镰刀不够，有的就帮着推、拉小麦，有的干脆蹲下用手捋小麦，有的是南方兵，从来没收割过小麦，一会儿就累得满头大汗，精疲力尽，手上还磨起了血泡，可在这里没有装熊样的，也没有叫苦喊怨的，因在部队都是要求进步的，何况这又是在帮助老百姓收麦子，体现的是与共建村庄的军民鱼水情谊，更不能在老百姓面前丢人现眼。
经过一上午的艰苦奋战，就帮这个家庭收完了小麦，并运到了家里，这个妇女感到过意不去，再三挽留我们吃饭再走，被我们婉言谢绝，我们拖着疲倦的身体却精神抖擞地赶回了营房。
村团支书联系的四户小麦已全部收割完毕，下午又重新安排了几个收小麦较为困难的家庭。我帮收割小麦的这个家庭，女儿出嫁了，儿子在南方当兵，家里种的小麦虽不多，可也够老两口忙活的。老两口一见当兵的来了，格外亲热，我们得知他儿子也当兵，干起来就像在自己家干一样，更来劲了，亲热地招呼着老两口到一边歇着就行了，说说话就行了。我们一边割，一边捆，一边运，几个小时工夫就把老两口的小麦收割完了，把老两口感动的不得了，并说：“儿子在外当兵，帮不上忙，你们却帮了大忙，比亲儿子帮的忙都多，帮俺老两口解决了大问题。”我们临走的时候，老汉扯着我们的手，非要留下我们吃饭不可，我们对他说：“这都是我们应该做的，即使您儿子不当兵，我们也应该干，何况您儿子也当兵，我们就更应该为您多干点事了。”从老汉家回来，我们感到由衷的高兴，心里不知为什么？
驻守许昌的几年时光，我已记不清帮助驻地老百姓收割几次麦子了，每收割一次就有一次的收获。我想，这是在军营之外的意外收获，对部队而言，收获的是军民共建的成果，至于个人而言，我觉得收获的是与老百姓之间的感情、情谊，还有，我觉得，我们当兵打仗，老百姓就是我们的靠山，当年为共建村老百姓做了一点点贡献，心里是那么踏实和愉悦，现在想想，更觉得值得！
如今，离开部队三十多年了，也不知部队驻地村庄还种不种小麦，即使种的话，也全是机械化收割，再难见当年那种军民挥镰割麦子的场景了。假若条件允许的话，我真想重返许昌，到部队驻地村庄挥起镰刀割麦子，找寻那种感觉，捡拾那段时光。
想想当年河南小麦丰收、我帮共建村抢收小麦的情景，听听现在河南遭灾减产的灾情，我心里感到五味杂陈。提笔写下上述文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