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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显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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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305/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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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烧烤,这才是我心目中的天下第一

看到烧烤又火起来,勾起了我对往事的回忆,怀念起儿时祖母给我做的烧烤——“烧面箍锥”“烧青麟子鱼”“烧蚂蚱”“烧鸟雀”“烧知了猴”“烧猪尾巴棍”“烤地瓜”“烤玉米”……天上飞的、地上跑的、海里游的,都成了祖母的“烧烤”。这种烧烤虽说看似简陋、土气,上不了台面,但却烧出了浓郁的乡土气息,烤出了浓烈的乡村风味,弥漫出了浓浓的亲情味道。

祖母的所谓“烧烤”,其实就是在灶台前,借用灶膛里要做完饭的余火烧烤东西,或做完了饭临时起意,又在灶台前“另起炉灶”,用麦秸草、麦根草烧烤青鳞鱼、“面箍锥”什么的,用余火、小火烧烤出了别样的味道。

烧“面箍锥”,祖母从天井里拽断一节高粱秆(就是邻县高密作家莫言笔下的红高粱茎秆),从面瓮里挖一小瓢面,调和均匀,缠到高粱杆上,这样就被老家人称为“面箍锥”。祖母做饭的时候,就一手拉风匣,一手拿着“面箍锥”放到灶膛内的火上慢慢地烧烤着,直到它变得焦黄喷香。我顾不得烫,一边吃一边“哧溜、哧溜”地吹。有时祖母快做完饭时,就利用灶膛里的余火,把“面箍锥”烤干,然后埋到余火里,过一会儿,用火钩子扒拉到灶前,“吧嗒、吧嗒”反复敲几下,再递给我。可别说,这样烧烤出来的“面箍锥”又香又脆,胜过山珍海味。当地已故文化名人孙鹏航把其概括为:“和块小面烧箍锥,缠上‘棒棒’火里焙。贪吃烫嘴直‘哧溜’,香脆赛过珍珠味。”在那个物质匮乏的年代,“面箍锥”就是人间美味。

儿时每年春天,青鳞鱼就上市了,个头不大,只有一虎口长,味道鲜美,鱼鳞青白色,因而得名。那时我家就会从供销社或鱼贩子那里买回一些,吃着玉米饼子,就着青麟鱼,堪称绝配。

祖母给我烧烤青麟鱼时,常念叨一段故事传说。说是清朝年间,一个秀才进京赶考的时候,带了玉米饼子和青鳞鱼。那时家穷,他舍不得在客栈吃饭,就向店家要了一把麦秸草,在院子里烤起了青鳞鱼,散发出了浓烈的鱼香。这时候,一个王爷打扮的人闻着香味走了过来,秀才一见,马上起身施礼,自报家门,说是在用麦秸草烤青鳞鱼,这样烤出来最好吃。这人一听,垂涎欲滴。秀才送上一条让他品尝,他一尝美味,还想再尝,秀才就索性把带的七条青鳞鱼都给了他。他让随从接过,并给了这个秀才一个金元宝。

秀才考中进士,当朝皇帝宴请他们,秀才一见皇帝吓了一跳,这不就是那天吃青鳞鱼的“王爷”吗?皇帝也认出了秀才。原本考取三甲进士的秀才只能做幕僚,这下破格得到了七品县令的官职。有人唏嘘道:“七条青鳞鱼,换了个七品芝麻官。”我听着祖母讲的故事,品尝着她用麦秸草烧烤的青鳞鱼,从里香到外,滋味美极了!

儿时屋后的小姑常到坡里割草剜菜,常给我带来用毛菇樱草串着的蚂蚱,大都是“蹬跶山”“羧母角”,这两种蚂蚱好看,个儿又大,极适于烧烤。祖母把蚂蚱放到灶膛或灶前烤着,说:“只要蚂蚱烧得断了气就好吃了。”我问:“奶奶,蚂蚱什么时候断气呀?”祖母听了,不禁笑起来。

儿时祖母还给我烧烤过地瓜、玉米、知了和鸟雀,农家小院里弥漫过各种各样“烧烤”的味道,那是平凡岁月的芳香。

乔显德

注:此文发2023年4月26日《烟台晚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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