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所说的老家那片白杨树,就是中学时代在校舍东侧南北路两旁那片白杨树。那片白杨树不知什么时候栽下的。留下了我童年挖知了猴、听知了叫的欢乐;留下了我少年用弹弓打鸟、跟解放军叔叔学爬树的美好时光;留下了我青年时在树下乘凉的美好遐想。我常常想起那片白杨树,它常常把我带入甜美的梦乡。
在我童年的夏天雨后,就常到老家那片白杨树下乘凉、挖知了猴、听知了叫。那片白杨树枝繁叶茂,直指蓝天。那时候都是用手抠知了猴,或捡拾着从洞里爬出来的知了猴,虽说收获很小,但却收获了一种好心情。小小年纪,足矣!那片白杨树,刻下了我的童年记忆,留下了我的童年足迹。当年足迹一串串,如今泪珠一串串。
大概上初一时,“恰同学少年,风华正茂”,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大多情况下都好动。这时候,一支通信部队就驻扎在学校附近,他们每天都到那片白杨树下训练,有的练爬树,有的练拉线,我不仅眼前一亮,哇塞,爬树还有这样爬的?拉线竟拉得这么快?他们的训练都有数据控制的,都达到了极致。本来看着他们身穿绿军装、戴着红领章我就眼馋,再看他们威武潇洒的动作,便引起了我极大的兴趣。因我家离那片白杨树不远,早晨、中学上学时,我总爱早走一会儿,快到校时就往北面那片白杨树瞅瞅,解放军叔叔若在那里,我就会屁颠屁颠地跑过去,他们若训练爬树、拉线,我就看他们爬树、拉线,他们若在树下休息,我就与他们拉呱、交流;有时放了学,看着有解放军叔叔在白杨树下、树上训练,我也会跑过来看热闹和门道,不是说“会看的看门道,不会看的看热闹”吗?早回家能干什么?不是拾草,就是剜菜,哪有这样有意义和有意思啊!且天长日久,也与解放军叔叔混了个面熟、眼熟,彼此间生发出了一种熟悉、亲切感,没有了隔阂。我也爱打听部队上的事,他们也愿告诉我,尤其是那几个年龄小的兵,看起来比我大不了几岁,沟通的更好,他们总是笑眯眯地跟我说话。
我发现,他们总爱在西北角那几棵粗壮的白杨树上训练。他们爬树颠覆了我先前的爬树观,不是两手紧紧搂着、两腿紧紧勾着爬树,而是两手搂着树就行,先用一脚蹬着树,两手交替往上攀,这时另一只紧跟上,手脚协调起来攀登。如其说是爬树,倒不如说是像走路一样向上攀登树,溜溜得就上去了,速度很快,我都不敢相信眼前的事实。时间一长才发现,爬同一棵树,他们在认真记录着树的高度,用秒表记录着每个战士爬树的时间,再计算出速度,既有个人的纵向前后对比,又有相互间的横向对比。怪不得他们爬树那么快呢,这是每人头上都戴着“紧箍咒”,是不出来的、赛出来的,这也许就叫训练有素。后来,我也曾蹬着树试试,虽说方法改变了,但速度却不太快。这就对比出解放军叔叔的爬树快来了,不妨借改一句话“树上十秒钟,树下几年功”,速度衡量着几年练就的绝技。
再看那些拉线的,两人一组,一人摇着线滚子放线,一人拉线跑。当发令员喊着口令:“各就位”各组都已就位,再喊“预备”,各组就做好了准备,都瞪起眼来了,高度紧张。当发令员扣动了扳机,“砰”的一声,各组拉线的就像离弦的箭一样“飞”了出去,各组放线的战士都紧张的不得了,加快速度,生怕自己放线慢影响队友和本组成绩。这是我第一次看着部队放线训练,不亚于别处的正式比赛,使我大开了眼界,见了世面。以至于常常回忆起来,当年的不寻常经历历历在目,清晰如昨。
后来,我在课本上拜读了著名作家茅盾先生的《白杨礼赞》:“白杨不是平凡的树。它在西北极普遍,不被人重视,就跟北方农民相似;它有极强的生命力,折磨不了,压迫不倒,也跟北方的农民相似。我赞美白杨树,就因为它不但象征了北方的农民,尤其象征了今天我们民族解放斗争中所不可缺的朴质,坚强,以及力争上进的精神。”我受到了很大的启发,提升了高度。他所写的白杨树与我所经历的白杨树差不多吧,但茅盾先生却写出了白杨树的精神特质。
有了这段在白杨树下的不寻常经历,也许就改变了我的人生,在当年的“解放军叔叔”的耳濡目染下,我更爱部队了。后来,我真就去当兵了,我是带着对那片白杨树的美好记忆去当兵的,且正是当的通信兵。虽说不是拉线的的通信兵,但我们也是敷设电缆、载波测试的通信兵。这就是老家那片白杨树带来的缘分,我一辈子也忘不了。
我与老家的白杨树确实有缘。后来,我家的一等地、二等地分别分在那片白杨树两旁,干活累了的时候,我就倚着白杨树歇一会儿,就像依偎着久违的老朋友一样,休息起来就感到浑身增添了力量,那是白杨树带来的精神力量。
老家的白杨树,让我憧憬让我爱。好多年没见老家的那片白杨树了,它给我留下了美好的回味和无尽的思念……
乔显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