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几天,女儿发在家群里几张千佛阁的照片,发现重修后的千佛阁非常不错,不由勾起了我对千佛阁的美好回忆。决意择日重游千佛阁。今日吃罢早饭,便和妻驾车直奔这久违的千佛阁,也是重修后的千佛阁。说是久违,这是相对于过去几乎每日必见;说的重修,是历时一年有余,几个月前重新开放。
远近闻名的千佛阁,在我的家乡山东省平度市,因阁内有众多佛像而得名。它耸立于今平度市胜利路与苏州路交接处,成为全市的标志性建筑,也成为人们心中的“精神建筑”。千佛阁为“青岛市级文物保护单位”,又以“千佛飞阁”名列平度市八景之一。“飞”入寻常百姓心里。千佛阁,是老平度城“三阁”中最雄伟壮丽的建筑,雄伟之让人仰慕,壮丽得使人羡慕。它还是在平度称州的年代里境内最著名的佛教寺庙之一,当属周遭的佛教圣地。千佛阁独具匠心,坚牢无比,庙宇宏阔,古朴巍峨。巍巍然古平度最高建筑也。
千佛阁的始建年代,曾有古碑记载为唐代太和年间(公元827-835),也就是距今已有一千一百多年了。现存古籍所记,最早见于清初康熙年间《平度州志》:“明天启年间(621-1627年)僧道月建”,也已经四百年左右了。又据《康熙志》,知明末崇祯五年(1632年)曾被叛明降清的孔有德叛军焚毁,清初顺治四年(1647年)又由“僧性海重修”。此后三百多年来,当是每过若干年失修后,就重新修葺。而据道光《重修平度州志》的城厢图里所绘的千佛阁,和现存的阁式完全相同。由此可推定,现在千佛阁的座基该是明代天启年间所建,阁楼上的石柱和木结构梁柱檐椽等,都还是清初顺治年间的旧物。距今最近的一次重修(这次除外)是民国十六年(1927年)。此后虽经战火破坏而座基和阁楼的主体结构仍基本完整,风姿依旧。
千佛阁,不仅是当今平度境内仅存的保持着往昔风貌的古代建筑,具有重要的考古价值,而且一向以气势雄伟、造型俊美为游人所赞赏。早在明末,学者李瑜等人就写过“霄汉悬飞阁,诸天一径通”、“朱栏凌树出,碧瓦与云齐”的诗句,赞美过这座当年在平度城东关外平地矗立的高阁的风姿。
千佛阁的基座用白色长条花岗岩巨石叠垒而成,南北长18米,东西阔13米,高7米(阁统高近20米)。中间贯通一条东西向的拱门路,为过去进出关厢的通衢所必经。整个座基造型和谐,结构笃实,历经400年风雨烟尘,仍安坐岿然未变形。
据史料记载,1945年秋,它经受过一次严酷的战火考验:一个显然是用来炸毁全部阁楼的“炸药包”在拱门内北壁上拉响,结果却只在拱门壁上炸出一个径不及米的“石窝”和使座基外部的北面上出现了几道不长的裂缝。现在仔细观察,拱壁上修补的痕迹仍可辨认。
阁楼的顶部为“重檐歇山式”,柱纲为“金柱重檐式”,两重飞檐都四角翘伸,形成凌空欲飞的美姿。形象展示了古代劳动人民的聪明智慧和艺术创造力,也从另一角度显示出了古建筑的傲然与精美。我在想,有了这种凌空欲飞的姿势,便有了灵动和希冀,有展翅高飞的高远之意,还可想象成为梦想。千佛阁孕育出了“千佛飞阁”,多么富有诗情画意,人们自然就会想到诗和远方。
飞阁重檐之下,悬挂着精制的铜铃,每当“高风永夜,宝铎和鸣”,叮咚之声远闻十里之外,又添了阁上一景。由铜铃是否还会想到“同”和“灵”?意蕴独到,颇有意趣。每每“高风永夜,宝铎和鸣”,声声震心坎,心心向高阁。在整个平度城上空回荡,仿佛回荡出那个时代的禅音。
阁基南面砌有数十级台阶,拾级登阁,凭栏远眺,东北远处的连绵青山尽收眼底;俯瞰四近,平度城里的绿树红瓦历历在目。
阁楼佛殿的正面西向,有东西两门。西门楣上旧悬一匾,题书“西来东定”四个大金字,富有深奥的禅意(后不知什么原因移为东门)。西大门里,里面是一尊高大的“如来佛”像,端坐在高高的千叶莲座之上,游人仰头才能见到如来两手合十,眉目慈祥。据说过去的每一叶莲瓣上都塑着一尊小佛,阁名“千佛”,由此而得。西门门后,靠西壁两边,各有一尊威武的护法神——韦陀的立像。如来佛的背面,迎着东门的是“观音大士”塑像,“大士”仪态端庄,凝眸遐思,一匹惯于翻江搅海的独角老蛟乖乖地做了她驯服的坐骑。南北两壁下,塑的是栩栩如生的弥勒佛和各具神态的十八罗汉。两壁上,先前绘有系列的东周列国故事彩色壁画。那次重修后,南壁上只画一幅大型的《田单火牛阵》图,再现了2300多年前,杰出的军事家、齐国名将田单在即墨城(今平度朱毛村一带)下大破燕军的壮伟场面。它向人们述说着平度悠久辉煌的历史:早在战国时代,这里就是今山东胶东地区的政治、经济和文化中心;当年濒临亡国危局、只剩有两座危城的齐国,是从这里迈出了它复兴的第一步。北壁上是新画的《汉武帝东巡》图,雄才大略的汉武帝,好神仙,求不死,晚年曾数次东巡海上,路经“胶东”(西汉时的胶东王国都城即战国时的即墨城),有关汉武帝驻跸之莱山“灵芝献瑞”的种种传说,至今在平度盛传。
在漫长的历史进程中,逐渐演化形成了许多与千佛阁相关的节日和故事传说,其中大都蕴含着丰富的文化积淀,很值得人们仔细琢磨、品味。
千佛阁的元宵灯节,风格最为独特。最奇特的是这里不用任何大型和华丽的灯,献给佛祖的千盏明灯是由千家万户用面团精心制作而成。每一盏都径不过寸,全以小巧取胜,做成“六畜”(马、牛、羊、鸡、犬、猪)、“六谷”(稻、粱、菽、麦、黍、稷)或各式各样的花卉及荷叶之形。每一个“面灯”的中间做成凹槽,为灯盏;插一根顶端缠上棉絮的硬质草棍(或代之以火柴杆)为灯芯;灯内注入花生油或豆油为燃料。用时可随时点燃,无烟而又相当“抗风”,不是对准灯火猛力一吹,很难熄灭。从农历正月十四开始送灯,佛莲座的每个莲瓣上都放上一盏小巧的“面灯”。佛殿西门门楣及楹柱上都巧妙地摆成了“灯串”。等到元宵正节,碧月初上,开始掌灯。佛祖座下无数明亮的灯火成串成片,四近游人,纷至沓来,顷刻之间,石阶上下,佛殿内外,便挤满了看灯的人流,欢声笑语,热闹非凡。不过,看灯的最佳处并不在阁上,而是在阁下西边的远处遥看,那凌空欲飞的千佛阁,在青空皓月之下,轮廓依稀可辨而又充满着神秘的朦胧,佛祖莲座上的千盏荧荧灯火飘忽若定,一如浮在碧海云空之上,漂亮极了!为节日的千佛阁增添了神秘、美丽的色彩。
说起千佛阁来,在民间还流传着这样一句与其相关的谚语:“东关豆腐西关酒,南关出些好吹手。”这句谚语当时流行很广,以至于成了方圆几十里大人孩子们的顺口溜。这里面蕴含着一段广为流传的故事。说的是当年唐王东征经过平度时,发现这平度城的风水活脱脱的是一条“龙脉”,便派大将尉迟敬德在“龙首”之处修造了这座千佛阁,以千佛的无边法力加以镇压。结果“龙”被压毁了,幻化了,于是阁外河头村制作好挂面,那是“龙须”;阁下居民做的豆腐好,那是“龙脑”;西关善酿好酒,便是“龙溲”;而旧平度城大街小巷的两端都建有或大或小的关帝庙,那就成为“龙爪”了。这个故事形象地诠释了当时平度城的东关、西关、南关做生意的特点和拿手绝活,很接地气,耐人寻味,令人回味,
更为奇特的是虽阁高非凡,拜者不绝,但却从未伤一人,相传某年元宵,游人拥挤,有一幼童坠于阁下,众人惊之,熟料其一无所伤,拂尘登阁重游者,都赞曰“神阁之佑也”。
我原来的房子离千佛阁很近,也就是步行几分钟的里程,单位离千佛阁也差不多距离。我早晚散步、上下班常常路经千佛阁,似乎与千佛阁有缘。每每经过千佛阁时,我几乎都会仰望一眼,因为这是跨越了时空界限的相逢,这是数百年历史与今天的相遇,这是冥冥之中的心灵相会,巍然的千佛阁见证着这一切。
与千佛阁见面时间异常频繁,常常相见,有时每天达几次。久而久之,便或多或少地了解了其中的秘密。千佛阁平时不开放,只是每月逢初一、十五对外开放。每每开放日,但见千佛阁周遭一如赶集市一样,东西路两边都支起了货架,货架上都摆满了香纸、帖等,远近前来祈祷的善男信女们络绎不绝,香火很盛,香纸焰火袅袅升腾,使这座数百年高阁更显神圣。
千佛阁历经数百年历史变迁,社会更替,无数战乱,风霜雪雨,虽留下了斑驳痕迹,已显岁月沧桑,但却依然高高地耸立着,耸立起一个个时代,千佛阁吸引着众多游客前来观赏;吸引着善男信女们前来祈祷、跪拜;千佛阁慢慢地一路走来,走过了数百年,也成了家乡人民了解古代、观赏古建筑的一个形象的窗口;千佛阁的历史底蕴深远,渐渐延伸成为一种文化,并源远流长,在这里,我可以大胆地想,由千佛阁而有了东阁村,进而有了东阁街道办事处,也就是我和我的家乡所在的街道办事处。就连一个跟斗十万八千里的孙行者,都跑不出如来佛的手心去,何况我等凡人,还是归顺到“如来佛”驻守的千佛阁。
重修后的千佛阁,因周遭居民做出巨大牺牲拆迁后,千佛阁焕然一新,变得如此宏阔和敞亮,顿使我眼前一亮。我在想,几百年前的千佛阁正是这样。我徜徉在千佛阁,漫步在拱门中,手触昔日曾触摸过的数百年前的壁石,脚踏昔日曾踏过的数百年前的巨石,思绪起伏,浮想联翩。我不由发出慨叹:古哉!千佛阁;美哉!千佛阁;壮哉!千佛阁!
我所熟悉的千佛阁,是那么的亲切自然,引起了我的无限遐想。我在想,千佛阁建设之初,建造者们是怎么想的?他要建设的目的、意义是什么?他是否想过,时至今日数百年来,一直有善男信女们的香火不断?他是否想过,时至今日数百年来,千佛阁已延伸为一种文化来探究,作为一种旅游来观赏?已然成为家乡平度千佛阁文化的一条街。我所不熟悉的千佛阁里还有那么多的大深奥,在引领着我在不断思考……
乔显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