搜索
姜芳的头像

姜芳

网站用户

散文
202309/28
分享

合阳非遗二章

线戏不是戏

一线串成天下事,事事应知贤愚至理。

双手拨动古今人,人人且看善恶下场。

-----王武汉(民国)

我们行走与倒春寒的雨雪中,只为追溯、寻觅线戏本源。

许是近乡情更怯,清冷的寒风中,时而慷慨悲怆,时而婉转细腻的线腔,在耳畔隐约萦绕。

云与雾飘渺于指尖,一具具偶人,盘亘在黄河之际,着红戴翠、嗔喜怒骂,演绎着赓续不断的农耕文明。

近了,近了……提线木偶戏以款款、曼妙的身姿,从大汉走过了盛唐,穿越时光的沉淀,走进了烟火缭绕的凡间,成为乡间、市井的民众休憩时,视觉与精神的高度融合。

在合阳提线木偶戏剧团,我们感受到了老艺人,早已将这枚古老的戏曲艺术视为精神图腾,他们用最为淳朴的情愫,坚守与保护着依然闪烁着熠熠神采的线戏。然,传承----亦是老艺人们最为迫切的希冀。终不负黄天、厚土,一张张年轻而靓丽的脸庞,用敏锐、担当的触角,感知线戏的魅力,他们踏着老一辈艺人的车辙印,同样的线腔,同样的偶人,同样的提、拨、勾、挑、扭、抡、闪、摇,可他们,为亦趋亦步古雅的线戏注入了鲜活的生命力。

我们试图从线腔中,解开合阳文化的密码。生、末、旦、角、丑的角色塑造中,寻觅地域特色。一举一动,一眉一眼,一唱一和,暗合着合阳人的忠厚与善良,不仅在宽阔的脊梁上,更表现在木讷的脸庞与温热的心肠里。他们不善表达抑或不屑表达,惟用线腔讲述着自己的故事,诉说着属于他们的缠绵。

线戏是历史的见证者,亦是记录着。它从乡野村道,踉踉跄跄地登上大雅之堂,方寸的舞台,机关纷杂,但又错落有致。厚重的幕帐,将生活升华为艺术。

幕起,剧中的偶人,牵动着江山社稷的脉搏、滋润着观客们的心房;幕落,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人儿,在梦里抑或在闲暇,纠结偶人的命运、伦理,如常地将自己的生活还原、复制。

岁月在时代的褶皱里,愈发醇厚。提线木偶戏在保留传统艺术的同时,依照角色的需求加以改良,服装颜色鲜艳,道具逼真,加入了二胡,高胡,杨琴,琵琶,笛子,大提琴,三弦等乐器,从多维度体验线腔语言艺术与行为艺术,跨越时空限制,呈现群体艺术的独特魅力。

滚滚黄河东逝水,浪花淘尽英雄。合阳提线木偶戏,依旧在广袤的黄土地上,传唱着久远的黄河线腔。

面花朵朵开

一方水土养育一方人,一方山水有一方情。

我们行驶在春天里,层层泛绿的麦苗,为无垠的大地,铺就了生命之源,亦还原了生命本身。

合阳面花——来自诗经故里“中国民间艺术(面花)之乡”。

一盘盘盛开的合阳面花,暗合着合阳女人的矫健、柔美的身影。她们灵巧的双手,游离于案板、灶头、剪子、镊子、小木梳、废钢锯条、笔帽皆是女人应手的工具。而面花的形态、色泽、品味早已镌刻在她们如常的日子里。

每逢红白喜事、满月吉庆时,女人们提前淘麦、磨面,筹备着、忙活着……面花比天大。韧劲十足的面团,在女人们温热的巧手中,幻化成她们心目中最美最想要的样式。而此时,女人的笑与面花融为一体,竟也分不清哪是面花哪是女人了!

十里乡俗九不同,合阳面花不仅承载着合阳的乡俗民风,更是将合阳的乡俗文化以沟壑为参照物,清晰明朗地区分开来,似是无为而有为。合阳女人的睿智,在春风化雨中,柔美了自己,丰腴了合阳民俗文化。

合阳面花遵循人与自然的轮回法度,合阳女人将生命的敬畏,揉入光滑的面团里,虔诚地捏剪着四时八节的礼俗。葬礼的素色馒头、元宵节的眉眼的花馄饨、清明节的盘龙馍与燕子馍、端午节的艾叶馍与老虎馄饨、中秋节的枣糕、七巧节除了蒸神桃,还有男孩子的文房四宝,女娃的针线筐篮。皆是合阳女人对生活的热恋。

八百里秦川北塬的合阳,农耕文明依旧在这里繁衍生息,细腻的合阳女人将母系社会从古依傍至今。结婚时,母亲送女儿做一对插花馄饨,馄饨寓意圆满幸福。孩子满月了,外婆送外孙子(孙女)一对老虎馄饨,祝福小孩虎头虎脑,虎虎生威;一个压心糕,寓意有了后代,俩口子自此安心过日子;一条大鱼,期盼孩子像鱼一样,自由自在地成长。祝寿时,孩子为父母呈上为插花寿桃,插花瘦高,祈愿父母吉祥长寿、福禄同春等。喜悦镶嵌在面花之上也将祝福镌刻在五彩的面花之上。

男人不再是老婆孩子热炕头,女人更不再是老汉孩子锅灶前。合阳的女人们,站在时代的浪头,探寻生活的真谛。她们丰腴且夸张的想象力,赋予面花以诗意的语言,一具具个性张扬、娇媚艳俗、偶人憨态可掬的面花,是合阳女人们视如神明的精神图腾。

合阳面花是合阳乃至渭北地域文化基因,亦是合阳女人的文化符号。大雅与大俗的衔接里,有合阳女人温润似水的缱绻、柔韧,亦有男人的豁达、隐忍。

与其说合阳女人擎起了合阳面花的大旗,不如说合阳女人将黄河乡俗文化播撒在天际。

我们在黄河岸边,袅袅升起的炊烟,清香的麦芽氤氲在天地之遥,一簇簇色泽娇艳的面花,犹如女人的笑脸,在赓续的岁月里,吟唱着合阳花花……

我也说几句0条评论
请先登录才能发表评论! [登录] [我要成为会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