拷问自己

城市的街头，像一池活水，常年车水马龙，热热闹闹；来往的行人，像池中的游鱼，整天东奔西走，无穷无尽。

两年前的秋天，一个傍晚，我独自一人，漫步贵阳街头，走在护国路与中山东路的交叉处，正当要踏上天桥的时候，我的思绪还沉醉在夕阳辉映下的那些穿梭往来的陌生人群的身影上，实然间，前面两三米处的一个中年妇女，不知怎地从天桥的梯子上一下子摔滚到我的面前，一动不动。顿时，我大吃一惊，额头上突然冒出了冷汗，但是，准备伸出“援助”的双手立即被复杂的内心潜意识地拉了回来。与过往的行人一道，脚步匆匆向前，大约走了十多米的距离，我才回过头来，看到那位妇女自己缓缓地爬起身子，然后慢慢地坐在梯子上，过了好一阵子才扶着栏杆站了起来，最后与夕阳一道消失在茫茫的人海之中。

从那之后的好一段时间，我的良心会不时地隐隐作痛，思想会不经意地鞭打自己的灵魂，时不时地拷问着自己。我常常在想，就是那么一瞬间的事情，我该如何去辨别真假是非？道德会不会谴责我们这些陌生的路人？我到底有没有过错？有时我还很天真地遐想，如果真有上帝的话，我要向她请教太多的问题，不知她将会怎么看待这样的事情？她会不会鄙视我们这些陌生的路人？她会不会宽恕像我这样的人群呢……？

从宏观的理论上来考察，我应该要受到道德的谴责，受到良知的鞭打，受到心灵的惩罚。但是站在小我的现实角度，我本身不是一个单纯的自然个体，我有六十多岁的父亲、有相亲相爱的妻子和两个可爱的孩子，我虽有一个健壮的体魄和一份养家糊口的工作、但也还有一套还差十多年按揭的房子。如果有谁能够告诉我这仅仅只是一个举手之劳的事情，那么我会毫不犹豫的伸出“援助”之手。然而，事实上，我们的良知受到了太多的打击和伤害。我们都知道，没有一点过硬的“家底”，我或者与我类似的很大一部分人群真的不敢伸出“援助”之手。

这些年来，我看到过很多关于伦理的书籍，知道很多感人的道德文章，也了解到很多现实的人情世故；我在电视上看到过很多感人的道德模范，真诚地仰慕他们高尚的品德，还多次为那些感人的事迹流淌过发自内心的泪水。同时，我也在新闻上看到过很多很多碰瓷的事件，看到过因为好心的行为举动而被绑架勒索，甚至身边也有类似惨痛的教训。我知道也曾经做过，为他人做一件好事，内心一定是非常的幸福。我的良知也时常提醒自己，告诉自己，我是一个具有正常行为能力的人。我是多么真诚的希望，我们的一举手一投足就能做上一件好事而不会有什么后顾之忧啊！

多少年来，我们的道德不只一次又一次地被绑架，甚至遭受扼杀。人类的良知本身就有脆弱的一面，就像是一朵漂亮的小花，哪能经得起狂风暴雨的袭击。事实上，所有的灵魂都应该是高尚的，都不应该受到折腾和玷污。但愿有一天，我们都不会为我们的善意举动而瞻前顾后；但愿有一天，我们所有的一举一动就像春暖花开一样自然而然。至此，我又再一次地拷问自己。我是多么真诚的期盼这一天快点来临，好让我们的灵魂得以轻轻松松的回归和安放。

（2019年10月24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