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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广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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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103/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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乡土情怀

父亲的脾气一向都比较固执,他决定的事情,我们作为孩子的大都没法改变。这不,前几天,在父亲的执意要求下,我们弟兄几个不得不把父亲送回乡下老家居住去了。

与土地打了一辈子交道的父亲,因为病重得厉害,被迫暂时离开了土地,在医院住了一个多月。出院后,为了让父亲好好休养,经我们几弟兄的商量,一致同意让父亲和我住在城中的高层房子里。

我们居住的虽然只是小县城,但对于长期居住在乡村的父亲却显得特别的陌生。起初,父亲住得很是不习惯。后来,慢慢的,在我和妻子的悉心照顾下,父亲开始有些适应了,身体也渐渐地康复起来了。

为了让父亲熟悉这座小城,适应城里的生活,有空的时候,我便带着父亲外出走走,但是由于工作的原因,我的时间总是很忙,父亲又不太愿意一个人在陌生的地方走串,于是大多数的时日里,父亲都是呆在家里的。每天下班回来,我都看到父亲独自一人坐在窗前,默默地看着楼下来来往往的行人和车辆,看着这座陌生的小城。

忙忙碌碌的工作,让我感觉时间过得飞快,也正是因为工作的忙碌,让我没有好好地去体会体会父亲整天坐在窗前的想法,只是没过多久,我发现原先较为开朗的父亲变得有些沉默了。终于有一天,父亲召来我们兄弟几个,说出了他可能考虑了很久的想法——要回乡下老家去住。

我们都知道父亲的脾气,他决定的事情,我们作为孩子的大都只有顺从。虽然哥哥弟弟们没有怪罪我照顾不周,但是我的内心还是感到一阵阵的愧疚。其实,我们都知道父亲想回乡下的原因,父亲一定是怀念老家那些熟悉的面孔,一定是挂念老家那些有着浓厚感情的土地了。

古稀之龄的父亲突然住进城里,肯定是找不着熟悉的影子。我们住的又是高层楼房,像一个悬挂在空中的鸽子笼一样,上不着天,下不着地,父亲整天呆在家里,心里肯定不踏实,肯定闷得慌。

前几年,因为工作的关系,我到省城挂职锻炼一年,挂职期间,虽然有领导的关心,有同事的帮助,但我却非常之不习惯。我每天都会想我的家人,想我长期生活着的地方。

省城的繁华,高楼林立,灯红酒绿,四通八达的街道,匆匆忙忙的行人和车辆,无休止的繁杂和喧嚣,没能在我心中产生共鸣,只是让我更加陌生,更加寂寞。有时,我独自一人站在街头,看着来来往往的路人,我想象不到他们是从何处而来,又要到何方而去。我想,假如我长期的生活在这里,我不知道我与他们会有什么直接的关系。

挂职期满后,好心的领导愿意大力帮助,让我留在省城工作,但我还是拒绝了,我又回到我熟悉的这小块土地。记得当时我还写了一首小诗,诗的最后两句是这样的:“君亲美意非吾意,何去何从心已决。”我的选择,可能有人不理解,也许有人会理解。不过我想,至少我的父亲及家人都能理解。

记得还读初中那时,隔壁邻居家有一位年轻人到浙江打工,可能是由于水土不服的原因,经常全身过敏,奇痒难受,于是他父亲给他寄去了一大包家乡的泥土,让他用泥土拌水擦洗身子,说是只要身上经常保持着乡土的味道,身体自然就会好的。当然,我没有去追问这件事情的结果,但我一直深信乡土的味道。

多年以后,当我读到秦牧的《土地》时,我对乡土又生出了更加敬畏的感情。文章中说,几世纪以来,那些当年被迫走投无路的破产的中国农民,飘流到海外谋生的当儿,身上就常常怀着一撮家乡的泥土。一些背井离乡的人们,都习惯在远行前从井里取一撮泥土,珍重地包藏在身边,他们把这撮泥土叫做“乡井土。”直到现在,海外华侨的床头箱里,还有人藏着这样的乡井土!

可能对于远到海外的国人来说,中国的泥土就是他们的乡土。然而,对于我来说,长期居住的小城就是我的乡土。我们知道,只有亲自在土地上播种五谷的劳动者,才能对土地有强烈的感情。对于我的老父亲来说,村里那块亲热了一辈子的土地,才能算是他的乡土。父亲还曾多次对我们说,等到他百年归天之时,就让我们把他安放到村里的那块土地上,父亲真的是不愿离开他的乡土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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