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人大都爱酒,酒与诗文有不解之缘。
文人似乎都会有一股酸味,这大概就是因为酒的原故;文人似乎都会有一股强劲,这可能是酒为粮食的精华。
被三国演义了的曹孟德,能文能武,文能对酒当歌问人生几何,武有演义中的煮酒论英雄,何等的慷慨激昂。曾做县令的五柳先生,作饮酒心得多篇,有时他携幼入室,把酒盈樽,拿起酒壶酒杯自斟自饮,斜望着庭中的树木而欢欢喜喜;有时亲友置酒而招之,他就造饮辄尽,期在必醉,多么的爽快。
在一个严格提倡孝道的时代,竹林七贤之一阮籍,正与人对弈时,突闻母亲亡故,他都没有停止下棋,是等下完棋后,豪饮了两升酒,才大号一声,吐了大量的血,然后匆忙赶回。同为竹林七贤之一的大学问家嵇康,前来吊唁阮籍的母亲时,更是与众不同,他在阮籍母亲的灵前来弹琴纵饮。
盛唐两大诗人,李太白和杜子美。一个是呼儿将出换美酒,与尔同销万古愁;一个是邻人有美酒,稚子夜能赊。一个是金樽清酒斗十千,玉盘珍羞直万钱;一个是盘飧市远无兼味,樽酒家贫只旧醅。两人虽贫富不一,岁数相距一个年代,但因热爱诗文和酒,遂成为酒友。有诗为证:李白在《鲁郡东石门送杜二甫》中说:“飞蓬各自远,且尽手中杯”,杜甫在《与李十二白同寻范十隐居》中写道:“醉眠秋共被,携手日同行”。
同样是在盛唐,谪仙诗人李太白最为尊崇的诗人恐怕要算孟浩然了,有诗云:“吾爱孟夫子,风流天下闻”,还说他月明之夜常常饮酒醉得非常高雅(醉月频中圣)。就是这位诗人,非常热爱山水田园,所以经常与故人“把酒话桑麻”。
诗词的兴盛,导致酒的名篇佳作不绝,最绝的可能要算自号醉翁的六一居士所作的《醉翁亭记》了,他既能酿泉为酒,又会宴酣之乐,醉能同其乐,醒能述以文。这样绝高且佳的境界,怎不令人向往之。
同样是诗词文章,范仲淹因为岳阳楼的建成而“把酒临风,其喜洋洋者矣”,那愉悦之心自不待言;苏轼却因思念自己的弟弟而彻夜饮酒,无奈时“问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手足之情,难以言表,尽在酒中。
号称千古第一才女的易安居士,也非常的爱酒,她不仅在古稀之年留下了“三杯两盏淡酒”的凄凉晚景,而且早在十多岁就写出了“常规记溪亭日暮,沉醉不知归路”的名篇《如梦令》。
元曲四大家之一的白仆,在感觉人生无可奈何之时,用酒吟出了“长醉后方何碍,不醒时有甚思”愤激之词。归隐后的马致远,也“似杜工部陶渊明李太白,有洞庭柑东阳酒西湖蟹”,近而拥有“和路摘黄花,带霜分紫蟹,煮酒烧红叶”绝佳妙境。
明清之际,诗词衰微,小说盛行。不管四大奇书,还是四大名著,其作者皆有不确定的因素。但是都有共同的特点,就是有着满满的关于酒的文化,这其中不管是描写儿女情长,或是英雄好汉的,其中的酒话不可说不多。时至今日,仍有众多文人骚客在煮酒论三国,仍有很多的专家学者在水浒中寻找酒的文化。
五四之后,一大批新文化运动的领军人物纷纷登上历史的舞台。稳居现代作家排行榜首的鲁迅先生,也酷爱饮酒,也谈《魏晋风度及文章与药及酒之关系》,并多次将饮酒记在日记里。据鲁迅的老同学沈兼士回忆说:“他不但嗜酒,而且量很大,天天要喝,起初喝啤酒,总是几瓶几瓶的喝,以后觉得啤酒不过隐,白干绍兴也喝起来”。鲁迅研究专家陈漱渝在《倦眼矇眬集》中说:“在1925年端午节,他跟房东小姐俞芬、俞芳姐妹和学生许广平同饮,一人喝了六杯酒和五碗葡萄酒,不能自制,按了许广平的头,打了俞芳一拳,吓得三位小姐直跑。”
同样是新文化运动的领军人物胡适之先生,年轻时一度醉入花丛,沉迷于酒色。有一次,他因混迹于歌儿楼妓院,半夜醉酒在路途被车夫打击,后又迷迷糊糊地与租界巡捕打架被关进巡捕房,由友人郑铁如出资五块大洋保释。当时,他担任的是华童公学国文教员职务,因怕玷辱学校名誉而决然辞职,之后发愤读书,北上考试而留洋。之后的半个多世纪的时间,他可称之为风流才子,热衷于酒局,最终又因酒会醉酒送客倾倒而离去。
著名作家梁实秋,自言在青岛期间,酗酒之通为狂,三日一小饮,五日一大饮,豁拳行令,三十年花雕一坛,一夕而馨。自命酒中八仙,狂言“酒压胶济一带,拳打南北二京”。那盛况,可谓豪气干云,何其壮哉!就连好酒的胡适之都曾被盛况吓倒,不敢应战。
一代大侠,古龙先生,嗜酒如命。因与友人喝酒而和邻座的人发生了冲突,被砍流血过多,去医院输血染上肝炎病毒,但他依然酗酒好色,数次病危住院而改英雄本色。一次大夫告诉他不要喝酒了,要不会没命的,可大侠回去后依然狂喝了暴饮而去世。好友乔奇等人为了纪念他,合力凑钱买了48瓶xo放在古龙墓穴里。至此,“小李飞刀成绝响,人间不见楚留香”。
堂堂大中华,纵横十万里,上下五千年,文化何其多。我以一颗虔诚的赤子之心,林林碎碎的叙述,谬误定然不少。
回想当初,在那二千多日的山村里,陪伴我的,除了书,就是酒。书让我走出山村,酒帮我打发岁月。只是,当年柔软的身段,被一碗一碗的白酒扣瓶一瓶的啤酒浇灌出今日的枯槁身材。真是年轻不知生命贵,至今犹惧酗酒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