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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慧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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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203/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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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住城之南

据古志记载,玉环因“晨雾绕岛,形状如环,上有流水,洁白如玉”的海岛奇观而得名。而对于幼时的我来说,美景不重要,如环如玉也不重要,重要的是玉环有个热闹繁华的街区,足以让人心驰神往。

70年代末,越剧电影《红楼梦》在玉环影院上映。消息一出,顿时引发全民观影热潮,我所在的大麦屿大队(村)沸腾了。这对于精神文化生活匮乏多年的人们来说,无疑是天大的喜讯,人们为能看上一场电影而费尽心力,四处奔走。

当电影票有了着落之后,出行又成了人们眼前的一大难题。当年,大麦屿还没有车站,陈屿至玉环的隧道尚未开通,一天仅有的几趟陈屿至玉环的班车,远远满足不了人们的需求。但对于电影的热爱,岂能因出行而受阻?于是,人们按照电影放映场次,或白天,或晚上,或深夜,或凌晨,相约邻里乡亲,携手家人朋友,向着玉环城区方向步行出发,只为奔赴一场期盼以久的精神盛宴。

记得那是在凌晨三点光景,我在睡梦中被家人唤醒,赶紧穿上衣服出了门。冬夜的寒风,犹如一把把锋利的尖刀剌透衣裳。包裹成粽子状的我,仍寒毛倒立,牙齿打颤。凭着坚定的信念,一步不拉地紧跟观影大军,哆哆嗦嗦地行走在山势陡峭的山道上。

耳畔,人声鼎沸。路面,脚步沙沙。走着走着,迎面的风刀渐渐变得柔和,身上开始有了热量。走着走着,漆黑的夜幕渐渐变成玄色,东方开始露出了鱼肚白。从大麦屿到双峰,经三合潭、福山岭、仰天湖后直奔玉环。

几小时的观影路,换来极具享受的观影体验。宝黛之间的情感纠葛,徐玉兰、王文娟的优美唱腔,一度为人们所津津乐道,也在幼时的我心目中,植入了喜欢越剧的种子。《天上掉下个林妹妹》《黛玉葬花》《黛玉焚稿》,是我点唱越剧时必选的唱段。

作为玉环城区的地标建筑,有着近三百年历史的玉环老街,在我心中一直是个特别的存在。街道两旁那石木结构的平房和那二层挑檐的楼房,镌刻着岁月的印记,跳动着历史的脉搏。老街一头连着商户簇拥的城区中心,一头连着古朴幽静的西青街,给人一种大隐隐于市之感。身处其中,仿佛时空倒转。

小时候随妈妈来此,总是兴奋莫名,这儿可是玩耍、解馋、开眼界的好地方。三米宽的街道老旁,各种店铺林立,市井烟火漫卷。挨个一路逛过去,或扯块布料,配串钥匙,或买双雨靴,购置些顶针、钮扣、手套、雨靴等生活用品。但凡你想购买的商品,在这里总能找到相应的店铺。

临近中午,从街道两旁的面店、饭庄、菜馆中不时飘出的阵阵香味,袅袅地沁入鼻端,还有那如展品般摆在铺面上的点心面食,无一不唤醒潜在的馋虫在喉间“翻跟斗”。妈妈总能如我所愿,点上几样可口的食物,来慰藉我那饥肠辘辘的五脏六腑。每每走出老街,肚子早已撑得滚圆。

每逢二月二,玉环城关都会举办一场声势浩大的物资交流会,搭建在城区主街道两旁的摊位鳞次栉比,集齐了吃、穿、玩、用之物品。在商品短缺的年代,这般商贾云集的交流会,吸足了消费者的眼球。十里八村的人们闻风而动,拖家带口赶往现场,呈现出“农村包围城市”的壮观场面。一眼望去,全是黑压压的人头。大家亦步亦趋,摩肩接踵,按捺不住的兴奋与喜悦扬在了脸上。亲民的价位,实用的商品,引来一众人等的疯狂购买。大家参与的热情,丝毫不亚于现在的淘宝购物节。

1996年,玉环首家星级酒店——玉环大酒店盛大开业,成为当时著名的地标性建筑。在人们的心目中,大酒店犹如殿堂级般存在。节假日期间,我们一家人会进城住上一两天,近距离地体验城市生活。当年,我们曾以玉环大酒店为背景,拍下温馨满满的全家福,也曾坐在十六楼观光餐厅,品尝美食眺望街景。那种幸福和满足,感觉人生已到达了顶峰。迄今为止,餐厅中那道卤水墨鱼,鲜香肥美,软嫩Q弹,成为我舌尖记忆中无法超越的美食经典。

由于工作原因,2002年,我们举家搬离大麦屿定居玉环。从旅居到定居,心中的跨度在慢慢填平。作为花园小区的首位住户,我见证着这方刚开垦的处女地,逐渐从城市的边缘蜕变成高楼林立、商铺繁盛的黄金地段。

记得刚入住小区时,所有的一切仍处于起步阶段。没有通电,没有围墙,没有保安室,没有浇筑过的泥石土路四通八达,犹如城堡少了必要的防御。除了20多幢刚刚建成的六层毛坯房,小区高楼尚在规划图纸中。好长一段时间,我们的日常用水,是从地下室的储水塔中一趟趟提上楼的。备下的一捆捆蜡烛,伴随我们度过了一个又一个清寂的夜晚。夜深人静时,窗外传来的阵阵犬吠声,让人犹如置身荒野般,心中甚是没着没落。彼时,斜对面的安置小区尚在建设,挖土之后形成的水塘,在夏夜还能经常听到聒噪的青蛙大合唱。

陆陆续续地,楼上楼下、隔壁邻舍开始进驻装修。一阵阵噪音风暴过后,小区人气渐旺。而我家,一度成为邻居们的打卡地,非正式的样板房。在业主装修的同时,物业保安开始进驻,小区配套设施也在日益完善中。浇筑了路面,安装了路灯,建造了亭台廊桥,设置了健身器材。那条条光洁的水泥路,如绸带般蜿蜒于小区深处。而种植的花草树木,不知疲倦地演绎着春景秋意、兴衰枯荣。20多幢米咖相间的楼房掩映其中,倒显出小区清雅的整体风格来。

慢慢地,在我们小区周边,移动大楼、城关镇小、半岛花园.、交警大队、中新佳苑、绿地·城市公馆等建筑如雨后春笋般拔地而起,激活了这片沉寂已久的荒芜之地,从此人来车往,喧闹之声不绝于耳。生活在继续,城市在蜕变。日新月异间,旧貌焕新颜。2017年5月,玉环顺利完成从“县”到“市”的华丽转身。

近年来,随着城市化进程的不断加快,玉环城区历经着拔节般蝶变,华鸿嘉园、喜来登酒店、吾悦广场、人行天桥等新地标建筑也相继在这块版图上亮相,一批商业综合体正在迅速崛起。尤其是集餐饮、购物、休闲、娱乐、生活服务等为一体的吾悦广场,为玉环市民提供了全天候、全场景的生活方式,满足了人们从精神到物质的诸多需求。

晚饭后的散步,是真切感受城市脉动的时候。夜幕之下,沿路灯光越发明艳。行至三潭路与双港路交叉口时,那五彩缤纷的人行天桥犹如一座华丽的宫殿,气势非凡地出现在视线的正前方。

步上电梯,缓缓上行。远观富丽堂皇的绚丽灯光,随着视线的拉近,逐渐分离出自己的基底色,明亮,温暖,柔和。倚靠在桥栏上环顾四周,这边是一幢幢线条流畅、极具现代气息的华鸿住宅区,那边是集广告宣传与外墙亮化于一体的吾悦广场。身后,则是奢华大气、傲然耸立的喜来登大酒店。霓虹在闪烁,视线在游移。俯视桥下,过往的车辆在红绿灯前排成了长龙,与路旁的街灯、楼宇的外墙亮化灯相互映衬,形成美轮美奂的灯光秀场,也令置身桥上的我,心情如羽毛般轻扬。

从小区后门右转前行,眼前是拓宽的大马路,崭新的遮阳蓬,醒目的斑马线,一切规范而有序,整洁而美好。沿途工地机器轰鸣,施工车辆来往穿梭,玉环金融中心、玉澜府等楼宇正在加紧建设中,即将与玉环大剧院、财富中心形成一个新的商业住宅圈,为玉环城市发展再添一笔浓墨重彩。

嗯,我住城之南,这边风景独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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