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因各种缘由去过大鹿岛,但每次来去匆匆,浅尝辄止。脑海中存储的,是那茂密的森林,悬荡的索桥,精美的岩雕,以及沙滩上形状各异的贝壳和翻卷的海浪。
登上栈台至大鹿岛的航班,玉环市文联下属的各协会旗帜迎风招展,现场被渲染得尤为热闹。
孤悬于东海洋面的大鹿岛,一直有着“森林艺术岛”和“美术岛”之美誉。随着“中国诗歌之岛”和浙江省作协《江南诗》诗刊工作室的相继落户,大鹿岛的文化气息越加浓郁,艺术品位日臻提升,成为人们心目中最独特的存在。
细细想来,这么多年以来,我竟然没能走遍整个岛屿。那么这一次,我就以一个初行者的姿态,来重新审视、观赏这片岛屿。
从码头移步,循着山道迂回行走。当年知青种下的树木,早已亭亭如盖,蔓延整个岛屿。你能说出或说不出的树种,在这里或许都能见到。沿途,浓荫蔽天,氧分充足。时不时地,有阳光穿过林间缝隙,在遮阳伞上雀跃欢腾。风动枝曳间,洒下一路斑驳光影,竟有着抽象画般的意境。本想就这样一直走下去,却在暮然抬头间,大海已近在眼前。
目光下落处,岩石凹凸,礁石嶙峋。虽有栏杆护卫在侧,但仍迟疑了我的脚步。
同行的文友被眼前的景色所吸引,纷纷步下台阶攀上岩崖。行动就是召唤,迅即激起我一探究竟的心。在脑海中自动开启滤镜模式,眼前粗砺的礁岩似乎变得柔和起来。弯腰挪步,借助栏杆的力量,我开始了小心翼翼的攀爬。谁曾想,越往下,路越难行。索性就地坐在礁石上,悠然欣赏起眼前的山海风光来。
无视正午阳光,习惯性抬头。湛蓝的天幕上,是纵情泼洒、自由飘逸的白云。点点,簇簇,直至连成了一大片,几乎占据了整个天空。少顷,云朵开始游离,清透明净的蓝天复又露脸。蓝白对决,无止无休,却有着穿透人心的力量。于我来说,“治愈系”景物,非“蓝天白云”莫属。那份纯粹所带给我的,是心境的敞亮与澄明。
目光越过礁岩,将视线投向前方。岩礁峰顶上,大片大片的绿植覆盖其上,茂密蓬松的如同烫卷了的头发,让人有伸手触抚的冲动。许是为了欢迎我们的到来,大海收敛起它那狂野奔放的一面,平静的令人生疑。唯有那散乱如啤酒花般的小浪花,在一涨一退间,呈现出大海的律动和脉象。彼时,海风轻拂,捎来一阵轻暖微凉,令人有说不出的舒适与安然。
犹记得初次上岛,是与家人朋友结伴,拖家带口同游。亲情,友情,美景,美食,使得这趟旅程不同于往常,注入更多的温馨与美好。当然,最欢乐的莫过于孩子们。他们赤足沙滩,捡拾贝壳,堆沙丘,挖沙洞,玩得不亦乐乎;再度上岛时,是陪同来自上海的孔教授夫妇俩。两位年近古稀的老人被这座海岛森林公园所吸引,一路赞叹连连。面对美国红杉、法国冬青、北美鹅掌楸等树种,孔教授兴趣盎然,时不时地掏出放大镜来仔细观察一番,如同考古学家在探究着什么;而规模最大的一次,则是与来自全国各地的朋友们。曾经,他们走过了千山与万水,但对于玲珑精致的大鹿岛,却有着别样的眷恋。丰富的植被,天然的氧吧,让他们心旷神怡的同时,嚷嚷着要在这里安家落户,享受这遗世独立般的恬淡生活。
从当年荒无人烟的亘古荒岛,到如今枝繁叶茂荆草蒙茸。从自然生成的岩石岛礁,到如今拥有上百件海生动物雕刻作品。天功与人力,在这里得到了和谐统一。这其中,既有一代又一代垦荒队员的辛勤付出,也有洪世清教授十四年如一日的毅力与坚持。他们的名字,早已与大鹿岛紧紧相连,密不可分。而刘海粟、钱君陶、陆俨少等名家巨匠的摩崖石刻题词,也为大鹿岛增色不少,使得这颗“东海碧玉”越发璀璨,大放异彩。
午饭后,我特意为自己留出一段时间,从海鲜一条街往岩雕艺术馆方向慢慢踱步。眼前的沙滩潮水,身边的树木花草,头顶的蓝天白云,还有这整座岛屿,在那一刻似乎都属于我一个人。这种感觉特别奇妙,悠然中夹杂着小兴奋。
“海上桃源别有天,此间小住亦神仙”。悠悠碧空下,有着咖色外墙雅致风格的鹿岛山庄正静静地矗立着。似乎在守望,又似乎在迎接下一波客人的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