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尔沁走笔（3首）

姜华

骑手

我要乘一匹快马，去科尔沁采摘圣火

让草原开花。大风吹着哨子，指挥

草木练习奔跑、和呐喊。牛羊和马匹

列成的方阵，让整个北方惊叹

一群绵羊，被鹰隼抓到天上

这个春夜，我打马沿着张库大道、勒勒

车痕和骆驼的气味，穿过阴山之南

明月高悬，有马头琴声，从毡房内踅出

落在马奶酒上。一支元曲窜进篝火

弹出满天繁星。几个背弓挎枪的蒙古

汉子策马，风一样从我视野里刮过

在这块神话一样的土地上行走

厚重的历史常常使我弯腰

这里的一草一木，都生长出

英雄风度，还有那些烈性白酒

浇灌出北方一身豪气。在

兴安盟，我突然看见一只大雕

箭一样飞出，射穿落日

我没有海纳百川的胸怀，可是你有

科尔沁，一块雄踞在北方的万里江山

正在把世界目光抬高。一曲西江月

把一位诗人的矜持，轻易地从马背上

掀翻，陷入草原深处的修辞

迁徙

在深蓝的夜晚，我看到星星牵着羊群

寻找草场、水源和毡房。一只

牧羊犬在前边领路。牧羊人的鞭子

被一阵风吹上树梢，恰好挽住月光

一支训练有素的队伍，这个夜晚

在狼群的锐叫声中转场

这样的迁徙，在科尔沁草原习以为常
行进的队伍中，有轻微的喘息声
不时传来。一位年轻人突然从喉咙里

放飞一只鸟，缠绵的情歌在夜色中

奔走、翻滚、回荡，最后落在一丛

萨日朗花眼睛上。一群夜鸟竖起

耳朵，开始静静地倾听

上苍早已看清了一切。多少年

过去了，那些空旷的歌声，至今

仍在羊群记忆里反嚼。忽近

忽远的长调，时而饱满，时而忧伤

犹如长生天在为所有生灵祈祷

一群羊怀揣梦想和远方，奔走在

草原上。每一次谢幕之前，我看到

他们眼睛里火焰和泪水，蓄满了

草原四季。彼时，四野空晗，太阳神

正从草原深处匆匆赶来

光芒

现在让我们用倒叙，返回科尔沁

草原。你会看到这样一幕景象

一队牧民赶着勒勒车和牛羊

在草原深处穿行。途经之处所有

花草、和牛羊都睁大了眼睛。阳光

和雨水都很充足。故事长出羽毛

草籽一样，在草原深处蔓延

今天的科尔沁，仍在讲述几代游牧人

完整的细节，以佐证一棵草漫延

成草原的神话。历史的脚步

走进新时代，出现了一个巨大跨越

一个响亮的名词，闪身出来

夕阳西斜，一个盛装民族且歌且舞

走进了草原版图深处，让一个

名词不朽。那些行走的背影纯粹

迷人，散发出金属光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