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家界，素描或写真（3首）

张家界，素描或写真(3首)

姜华

天子山

一座山化身天子，让群峰伏首，肯定

是前世的机缘。那些于黎明前

拜山的人，扶木为香。满山页岩把

黎民悲欢，折叠成十万奏章

山顶上。我的爱凝成了一粒冰

陡峭的风，肯定磨亮了群兽的爪子

但它们在抚摸蚂蚁和小草时

手指是轻柔的

那个讲经的人，仍坐在火炉旁

用刀子切开面包。让一堆

石头，偎在一起取暖

手执柳条、甘霖和仁爱的人

面容模糊不清。他们站在高处

像上帝，更像众生的父亲

天子山无言，从怀中掏出圣谕

微凉的文字掠过群山，一片叶子

也深藏着闪电、和救赎

索溪峪

浓雾锁峪。在雨声到来之前。大约有

十万只蛤蟆在练声，那些音阶

尖利、悠长、缠绵。它们在呼唤

什么。在这个夏日午后

这是一块灵异之地，白云站在

珙桐肩膀上。羊群被牧童

放牧在水中，张良避谷时住的小屋

里面盛满了乌鸣

那些修练千年的蛤蟆，皆已得道

它们终年坐在山川里，演习

吐纳术，呼风唤雨。仿佛在做一个

浩大道场。百兽一齐抬起头来

雾时浓时淡，头顶上一块云追着

另一块云奔跑，我知道，它们

一定还有啥没有放下

九天洞

在水洞村，上帝为人间打开九扇天窗

离天堂近，离地狱更近。一群蝙蝠

扑过来，伸手把我拽进洞里

莲花厅里生长的石笋、石鱼和石猴

个个表情怪异、神秘。绝壁上

苔藓的眼晴都是绿的

蛇的眼睛，被一只石蛙的纹身吸牢

洞壁上一只鸟看了我们一眼

怪叫一声飞走了

通往未知的路曲折、幽暗，让人惊棘

不安。偶尔有惊呼声，突如其来

把造访者矜持震落一地

洞穴蠕动了一下。又蠕动了一下

像胃曩。更像子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