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萝
九七年搬家上楼那年,同学巧巧送我一盆花,叫绿萝。革质,三、二个叶子,油绿中带有一抹浪漫的黄。
光阴如梭,一晃几年过去了,那花不经意间早已探出头长长地伸出肢脚来,其中也忘记了换了几次花盆,搭了几次花架,不知不觉间,花却早已成了气候,那绿萝的枝叶也就渐渐地满室龙飞凤舞起来。春天外面有青草露头,室内一室绿意婆娑;窗开时,微风过处,叶的铃片早已互相撞响叮咚。一日,在家忽然来了闲情逸致,见那花盆太小,于是就到市上买了大的花盆和一些土,为那绿萝乔迁。换完盆土,见那绿油油的叶子甚是茂密,枝条缭乱,闲趣又生,又顺手拿起剪子,为那花修枝剪叶,重新理一理枝条。
不理不知,一理才知道这花几年间早已成了气候,十几个枝条纠缠在一起盘根错节,扶摇而上。枝叶相映,枝枝相抱,我中有你,你中有我。外看叶盖枝条;内看结构复杂。好奇之心生起,先是在花盆的上方,拉了几道丝绳到窗口,欲作花枝登攀之用。然后,一点点地分开,一条条地往丝绳上拉,忙上忙下,忙左忙右。费了小半天的时间,才把这结构关系错综复杂的绿萝分开重新架完。
小憩片刻细饮淡茶,细细品味这原来的绿萝之花却别有一番滋味。绿萝草本,但却能在缠缠绕绕之中,攀龙结凤,虽几分天工,几分人力,但却也似人非人。却看那主干上的枝条极其茁壮,而且派生出了许多的更加强壮的枝条,迅速地占领了室内空间,好像一张大网生气腾腾。而另有在花根部的突起一簇,少壮一族,也派生出许多强壮枝条自成一网与那主干的强壮枝条盘绕相互勾联,独霸空间。而其它的枝条或枯或瘦,或干或黄,只在那张大网的缝隙中寻找阳光,有的枝条甚至早已枯死。噢,这就是这盆绿萝花浓密的叶子掩盖的背后。真没有想到这花如人群,是给人太多的启示。
菊
菊事的开放不是一年一度秋风黄,在于所养的品种。友人来访,提一盆小菊说是从市场买得。我见那小花莹绿可爱,遂顺手一叶摘下,按在室内的花盆里。
没过多久,自那叶柄处却冒出了一柄芽叶了,在晨光中毛茸茸,着实可爱。光景一晃过去几个月,那小芽自己长成如小树苗一般,没到秋季自开出灿烂的黄花。那一日,也是那个友人来访,自是惊诧,原来她那盆,叶大枝茂,总是不见花蕾。遂如风而返,从家中取出她的那盆花送来,将我的那盆兴高采烈地捧回。
菊事不是在每天的心事,我将她的那盆花放到窗台上,让仲夏的阳光将它照耀,没想到一月有余它又在枝繁叶茂的之中伸出无数个黄色蓓蕾。浇些在院中接的雨水,渐渐地抽出片片的金黄,渐次一片片地展开,一朵朵黄色的花球,宛如太阳般落在了那盆菊上。
菊事对于我只是赋闲中,一杯淡茶,或者在平常日子的夹逢中写就的一首小诗。
人事菊事心事,淡泊从容,人生自有来去,宛若那菊仅是角落的一抹幽香,从没被重视过凝视一眼,从没被悉心地呵护着,却盛开了许多的灿然,大气地为空静的生活平添了好多音乐、色彩和幻梦。
用眼看着办公楼外的郊野,在这里观看了那园内的果树红绿了几度,今夕又是何年。揉揉眼睛,擦擦脸却想到这生活都是有意无意地脚步凑成,今生你宿定了去那个方向,冥冥中有时是必然又是偶然。必然的就是你的向往和前行的脚步,而偶然的则是你在不经意间撞开的幸运的那道门。
一盆菊,开金灿灿的花,放在窗台的一角,它已开放一个多月了,屋内屋外的人,都看见了它的笑脸,又都没看见。它似有似无地站立,点燃平静而喧嚣的的空气。把残茶倒在菊盆里,菊香菊色飘游在空气中,虽然在这个冬季似有似无,但在这多雪的季节,我们不得不偷闲地凝视它一眼。
白 桦
初秋,我去森林,我把那份最真的冲动,给了白桦树。踏遍山山水水,我对白桦情有独钟。
秋的山野,被或黄或绿的颜色尽染着,宛若森林绿的溶液只要看上一眼,就能够被吸引进去。
上山,拾阶而上,我被山边的那一簇白桦弄丢了魂。只见十七八棵纤细的树,袅娜地向上生长,枝枝条条,白色的曲线舞动山野的神韵。
我不知道白桦是否是七仙女的下凡,不知道白桦是否是古时候婵娟或者昭君,以及飞燕的爱情故事的化身。我只是想白桦在山为山的精灵,在林为林的魂魄。想是没有千万年惊天地的爱情故事演化,不能成长为这动地的美艳。
白桦并不是贵族的树木,漫山遍野,洋洋洒洒。但是它的质朴,却非常夺目,千百种树在视野里,唯有白桦一跃而出。白桦本色告诉你原野有种天生丽质。
白桦不是挺拔阳刚的树木,它没有雄伟的风姿,却亭亭玉立纤纤袅袅,告诉你站立就是一种最美的舞姿。
多少时候伫立在白桦林的最远处,感谢上天赐予的这种神奇精灵,美丽让我们的心一发不可收,而且睹物思人,给人以致命的幻觉。因此说白桦是伤感怀旧的树,枝枝叶叶的每一种神韵无不包含着陈年的伤情故事。
秋风吹来,树叶摇曳,情不自禁为白桦树的舞而喝彩。人,你青春成长的过来,不也发生过多少白桦林边沉思的故事吗?你不是忽然从人流人海的世俗、红尘中走出,一脚踏入这原野质朴的情怀里吗?去寻找一个解脱而又难以忘怀的自我吗?白桦之树的美在于雷同你当年的爱情,白桦在山、在水,在你的过去里。
实际上,你真心就是想站成一棵白桦,摇曳在别人的岁月里。
问花
在秋的深处,细听花瓣的跌落和落叶与风的私语,就忽然想起花开的季节,顺手从书架上取下一本书来,翻出许多的记忆来。
去年的春,在市上买回盆一品红,细的叶子,嫩绿的干,说是在大雪纷扬的冬天,能开出火红的花。时值冬日她果然开了,殷红如血,引得很多人在窗前驻足观赏。随着残雪消融,我一时手勤天天浇水,她却于节节的开放中节节枯干,后来那根因水大竟烂了。于是逢着头垢着面,踏着秋雨去了邻近的花圃。王家老太欣然请我落座。看着角落里盆盆簇簇的一品红,我的心早飞落到那叶脉上了。待掏出钱想要购买一盆时,老太却说整个花圃已全部兑给邻县一户人家了,盆已经点过。老太指引我到另外一家,那是西城的一个学校。
小雨霏霏,我疾步如飞,来到了学校的花圃。可是那个养花人却对我高谈阔论起来,说王老太的一品红是国产的窄叶品种,他的一品红是宽叶的美国品种,区别在于窄叶的“花”是单轮花序,且花期只有两个月,进口的一品红是双轮重瓣花序,花期达8个月。他的花是只做出租而不卖。失望中只好离开了那花圃。
好大的星期天,在雨漫过的秋天深处,一个痴人东跑西逛地问花,为那已飘零的记忆东跑西看。我什么都不去想,也不禅思面壁地诠释,只是走一走,想丢掉什么,再拾起什么,似乎给心灵一个感触去激起一阵音乐,好照耀这个多雨多寂寥的秋天。无所谓进口与国产的花,无所谓拥有那一丝殷红的叶子,只要在雪的原野上,能找出一抹红红的念头,不就是生活最美的歌喉吗?尽管你是单轮抑或双轮的花序,尽管你是两个月或八个月的花期,单或双各有传奇的情节,二和八各有宿定的缘份。拥有的也是失去的开始,失去的也是拥有的全篇。
我将在以后,一个晴朗的日子,拥有那盆红叶的花吗?我将在雪后的一天,隔窗看别人的那品红叶吗?别的我不再奢求,因为我至少有那份在秋雨中追寻丢失的那品心灵花瓣的心境。
养花
案前,总是少不了一盆麦冬草,细细碎碎的绿叶,婆娑在红泥的小盆中,一片遐思。很早的时候。一位女朋友曾对我说,养花丧志。我依旧庸俗,忙碌于绿叶红花之中。她却早与我分手,不养花玩物去海南嫁了大款。另外一位哥们劝我说养花是平面的人生,养真正的“花”才是立体的生活。我至今没有理解那真正的花的内涵。而他却办公司,开洋车,辞别了自己的黄脸婆,梅开四度,仍有虎视眈眈她人的意思。
盛夏的夜晚,居室的四周早已响起“哗哗”的搓牌声,提笔提不起思绪,爬格子不成翻盆弄土,植苗去叶,一身的臭汗一身的芬芳。因此,家中的院落,办公室的窗台,总排列着花花草草,熏染着一分分的流逝的时光。
日子里,充满着亘久的绿韵与倏开又去的点点色彩。干燥的空气也是湿润,苦闷的心浪因此能够得到宣泄。因为身边有花,每天都是好天气,不必为丢弃和错过、失意和忏悔而烦恼。走过的就是路,不想回头,耳边与眼际是过眼的烟云,观林林总总花卉,抚枝弄叶,与花呼吸。茉莉的飞香,月季的妖艳,透叶莲的沉默,仙人掌的等待的锋利……。一切的一切,入眼入鼻,入心入脾,舒叶羞花,历历在目,悄悄地忘了这世界,恍如庄周,是展翅的蝴碟,翩翩舞舞,飞动在理性和梦幻之间。
有人说过:爱花吧!也爱你美丽的人生。爱花,沉溺于小小的自然界里,功名利禄,与我何缘,有的是一年的春夏秋,徘徊于原野;一年一季的冬,自置于温室,隔断喧哗,来去何人,任其随意。
一个女孩问我:“你的花,观叶的多,总不能一生保持沉默?”我说,你没见那丑陋的角落,含包的箭,欲放出奇彩。人生不能永远的沉默,是要开放许多的花,灿烂很多的人生阶段。我也愿让那猩红的花朵,日日开放辉煌,让众人惊回首注目。然而,我也更想那花朵,珍贵的开放,哪怕一生只一次。沉默的是谁?辉煌的是谁?高贵的是谁?无所谓花与叶的美丽,只要把温馨的个性永留人间。
我只想说一句,人生应多花草,一路逶迤时好放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