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铁疾驰在关中平原,归心似箭的我一直盯着车窗外。我的家乡一马平川。一栋栋高楼,一个个村庄,一片片田野……一闪而过。
家乡的九月初如盛夏般热情似火。烈日气焰嚣张地暴晒着田野里碧绿的玉米。成片成片深绿的猕猴桃沉默不语,一个个毛绒绒的猕猴桃挂满藤蔓,如一个个绿色的小刺猬。
95年, 我从家乡去四川老家,一路坐火车十多个小时,汽车、摩的轮流换,紧赶慢赶要一天多。下了车整个人晕的天南地北都分不清。时代巨变,现在我一路地铁、高铁、打的,从成都到家乡不用8小时。早上出门时给母亲打个电话:“妈,我上车了。”下午就到家了。
我特意在离村两里多的街上下车,一是晕车,二是想走走乡间的小路,舒缓我思乡的心结。
纵横交错的两条十字主街,长不过几十米,居然新开了四五家快递店。街边停满了小汽车,街上不时有小车驶过。十多年前,在街上很少看到私家车。人们的精神面貌发生了很大的变化。在我的印象中,勤劳的乡亲们大都是黑黄、土黄色皮肤,穿着极朴素。而今很多人居然肤色泛白,神态怡然自乐,穿着干净光鲜。街上人来人往, 气氛安宁祥和。
那条通往中学的小路不知走了多少遍?风里、雨里、雪中,熟悉的乡间小路多少次出现在梦中?那是一条窄窄的土路,每到下雨泥泞不堪,我曾经跌倒了几次,满身泥水。这条路我每天往返四次,已深深地刻在脑海中。
当年,这条小路的西边好大一片果园。每到春季,粉红的桃花灼灼其华,勾魂摄魄。白色的苹果花带着红晕, 如害羞的少女,美的让人心醉。 春天,碧绿的麦苗在春雨的滋润下疯长;夏天,金黄的麦浪随风起伏;秋天,黄灿灿的稻谷笑弯了腰;冬天,鹅毛般的雪花纷纷扬扬。
今天,乡亲们很少种小麦、稻谷了,几乎全种成了经济作物猕猴桃,樱桃。猕猴桃远销全国各地,乡亲们走上了致富的道路。几乎每个村里都有人修冷库。年轻人大多去北上广深,沿海发达城市打工。乡亲们用上了空调。温室效应,气候变暖,鹅毛般的大雪已很少见了。
现在,我脚下的小路 变成了水泥路,坚实平坦。 道路拓宽了,足有三米宽。每走一步,幸福感满满。我穿着高跟鞋走了两里多的路,居然一点儿都不累。 在下午3点多的烈日暴晒下, 我右手拉着拉杆箱,左手拿着给养父买的拐杖,给母亲带的礼物。我腾不出手打伞遮阳,一会就晒成了非洲黑人。
小路两边的村庄,一座座二层小洋楼拔地而起,如雨后春笋越冒越多。 楼房上装有圆柱形的太阳能热水器,空调正在运转。一根根金黄色的管道在楼房上空横架,是什么呢?是天然气管道。在我幼小的记忆中,那些土坯房,茅草屋全都消失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栋栋乡村小别墅。
村里的土路全部变成了平坦的水泥路。有的人家门前正开着艳丽的格桑花、一串红、月季花;有的人家门前种的豇豆、豆角,结的密密麻麻;邻居家门口的石榴又大又红,笑裂了嘴,压弯了枝头。有十多部小车停在村里。在我抬头仰望一家家的豪华装修时,居然发现村里装上了路灯。
家乡的巨变令我感慨万千,不知不觉走到了家门口。“妈_”我推开火红的铁门。母亲听到我的声音,从房子里颤颤巍巍地走出来,母亲高兴地惊呼:“这么快?”已是耄耋之年的母亲明显地苍老了,满头的银发稀稀疏疏,满脸的皱纹像干瘪的核桃,眼睛肿泡泡的已经眯成了一条线。尽孝不能等!
千言万语和母亲聊了一宿没睡。我几次三番催母亲:“妈,你快睡吧,年龄大了不能熬夜……”母亲平静地说:“前30年睡不醒,后30年睡不着。人老了,就没瞌睡了……”我不忍戳穿母亲,其实母亲白天在昏昏大睡呢。我们谈到了抑郁症,我的一个大学同学走了。母亲满脸知足地说:“现在好幸福哟!做梦都想不到会有这样的好日子。我们五几年,六几年过的日子不敢想……”是啊!家里的二层楼端庄气派,水电气全通,和城里没啥区别。 我记得小时候家里的土坯房斑驳不堪,门前还有一个黑黢黢的茅草屋。几十年沧海桑田。
第二天,我和母亲去家乡的小河转了一下。一个美丽的世外桃源 呈现眼前。小河狭长, 如一条 小白龙蜿蜒盘旋 奔向渭河。流水舒缓,清澈见底。夕阳西下,水面上泛着粼粼的金光。 河的东岸,成片的稻谷 露出丰收的喜悦 。两个方形的水池犹如两块温润的碧玉,红艳艳的, 黄灿灿的小鲤鱼欢快地在水池里游来游去。水池四方的木质长廊回环曲折, 木质的亭子 古色古香。河岸种满了大朵大朵火红的,金黄的,粉红的,雪白的像牡丹一样的花儿正在 争奇斗艳。 这是什么花?在九月开的如此娇艳。家乡越变越美了!
距观光景点不足两百米,沿河修了一个大型的养猪场,越往近走越是臭气熏天。我们赶快捂住口鼻。河的下游有三个高耸入云的烟囱正冒着滚滚的白烟,那是新建的味精厂,水泥厂。
家乡正在腾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