泥土（外二首）

我们出生的时候

泥土已是熟土

父辈在上面种粮食，栽树

粮食喂养我们，树上的鸟

自由飞翔，任意鸣叫

泥土包容了坚硬的石头

护卫着柔弱的水

长出大大小小的村落

瓦屋和草房都是温暖的家

我们的白昼有了安稳

夜晚有了梦

燕子和蚂蚁筑巢，都喜欢衔泥

江河裹挟着泥沙向大海奔去

建造城市的工地

开挖，剥离，运输，填埋

泥土被遗弃，又转手成了商品

大地千疮百孔，创伤溃疡

结痂处，野草茂盛

2020.5.22

我和牛

我对自己的了解不会多余一头牛

牛的需求简单，青草，稻草

几乎不用添加剂和精饲料

犁田时埋头拉犁，滚一身泥水

耕地时喘着粗气，奋力前行

习惯了吆喝，面对挥舞的鞭子

有过怨怒，只是瞪瞪眼睛

休息的时候也是思考的时候

一边咀嚼一边品味生活的美好

牛对未来的向往不会比我复杂

一块又一块田地，一次又一次翻耕

庄稼成长的季节是牛最幸福的季节

和放牧的孩子们在一起

啃山坡的野草，在池塘里洗澡

牛苍老的时候我才明白

自己也腿脚无力，挑不动粮食和井水

厌荤喜素，却未学会反刍

体味不到牛的乐趣

2020.5.28

雨水降临

如果要给这场雨水找个合适的背景

是成人们的事，不关地里玩耍的孩子

收割的麦子粒粒饱满，表明它们穿过寒冷

躲过传播的瘟疫，获取了充足的阳光

挥镰的人抹掉额头的汗水甩在地里

脚下的干土冒出热气，最后成了稀泥

收拢的秸秆还有一些没有黄透

枯萎的叶子发丝一样纠缠不清

一场突如其来的阵雨引起小小的骚乱

搬运来不及了，遮盖来不及了

没人担心雨水浸泡的籽粒会长出新芽

麻雀们站在树上，孩子们站在树下

等待麦垛的出现

2020.6.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