拾柴记

晚上下班后给母亲打了一通电话，想问问她在忙什么吃过晚饭没。母亲电话里说连续三个月多的高温晴热天气，房前屋后种植的蔬菜、农作物肯定都干死了，没人家在，没人浇水打湿的，打算这周末抽时间回老家看看。要是都干死了就全部割回家当柴火烧。母亲还说，这种晴天特别安逸，最适合拾柴火了，要是她还在家的话，肯定周边山林里的树叶竹叶都被她收回家了。

说起拾柴，印象中应该是小时候几岁至十五岁之间的事情了。那时，我们一家六口人，简简单单，普普通通，住着刚修缮好的瓦房，穿着粗布单衣，吃着自己种的蔬菜，喂点鸡鸭鹅和小猪仔，种着几亩良田土地，谈不上锦衣玉食，至少没有饿肚子，吃饱穿暖就是每天抬头睁眼想要达到的目的。因为祖辈是在城里过了大半生后才投亲靠友去的农村，也没留下什么积蓄，在村里可以说是一切重头再来，说起来都有点不可思议，但事实就是如此。以致于我们在不懂事的年纪还埋怨父辈咱家怎么这么穷，整个村里还没有一个亲戚朋友，实打实的外姓人落户，免不了要受人欺负，都不知道为什么当初他们选择把新家安置在了这个人生地不熟的陌生村社。至今，我听父亲每次说起这事时，我也是没听明白。只可惜，爷爷早在我上高中时就已去世了，更多的消息就再也无从知晓了。

那时候农村里还没有大兴使用天然气和自来水，煮饭多用的是柴火，喝水多用的是井水。一到周末，遇见天气比较晴朗的时候，母亲就带着我，一人背着一个大背篓，拿着一把专门拾树叶竹叶的筢子，上山拾柴火，从地上的树叶竹叶到树上的干树枝、干竹竿，再到路边的杂草、挡着过路的树木竹子，应拾尽拾，应砍尽砍，应除尽除，经常我们累得到家就不想动了。不过看着经过一番辛苦劳作，换来整个杂物间堆满了柴火，内心满满的成就感油然而生。母亲说，要趁着天干物燥的时候，多捡点柴火堆着，不光现在做饭炒菜煮猪食能用，等到大冬天很冷的时候，还能不用愁没柴火烧了，而且这些还是很不错的烤火物资。想着母亲说的也是，所以每次她说要去拾柴火时，我都是欣然点头答应，背着背篓拿着筢子就开跑，真把这事当成了一件意义非凡的大事情。

尽管后来，随着经济社会的发展进步，农村也开始用起了蜂窝煤、煤炭。做饭炒菜煮猪食可以不用普通的树叶竹叶树枝柴火了，但是母亲节约惯了、操劳惯了，舍不得花钱买蜂窝煤、煤炭，还是坚持继续在天气比较好的时候，当树叶竹叶掉落得比较多的时候，带上我去山林里拾柴火，后来弟弟长大点了也加入到了这支拾柴队伍中，就去年和今年，我们还都又回老家拾柴火去了。只是在家中有大事要事时，才会选择使用蜂窝煤、煤炭。其实，煤炭刚开始在村里出现使用那会并不贵，好像10块钱就能买100斤，后来随着使用的人多了，加之煤炭的挖掘越来越少或越来越难，市场行情变化，煤炭价格就涨了老多，这下父母亲就更少用了，还是想着能节约点是点，多少也可以补贴个家用，想方设法攒点钱给两个孩子读书交学费。

还记得那会，我也很喜欢用煤炭做饭炒菜煮猪食，因为简单又快捷，只需要想办法把煤炭在灶头里点燃，然后用鼓风机一直吹着不熄灭，火就会很大，还不用人一直守着加柴火，只是偶尔看看是不是需要加块煤炭把火旺起来就行了，要是不用了就把鼓风机关掉，把灶里的煤炭扒开就好了，等下次要做饭时还能重复使用。有时，还能在煤炭灶旁边趁着余温烤点红薯吃，那味道甜美极了。使用蜂窝煤也很省事，只需要在每次做饭炒菜前，把蜂窝煤引燃，放入三五个到炉子中，上面架上锅就能做饭炒菜了，这个最适合煮稀饭或者熬汤炖菜，因为当你把蜂窝煤换成新的后，再加满，你外出干农活也不碍事，可以按着时候回来，差不多锅里的饭菜汤就好了，直接端出来就能吃了，只是蜂窝煤燃掉后需要及时更换新的，同时还要注意蜂窝煤不能在闭塞的房间使用，得开窗通风，保障屋内的空气畅通。

虽然现在农村经济条件更好了，使用蜂窝煤、煤炭都已经是过去式了，和城里一样已经流行使用天然气做饭炒菜了，只是需要自己支付费用，用多少出多少。父母亲还是舍不得钱，还是习惯烧柴火，偶尔才用用天然气做饭炒菜，没办法，从他们出生的年纪开始，一直到青年中年乃至现在老年，好像勤俭节约已经是刻在他们骨血里的事情了，一辈子就是舍不得乱花钱，能节约一点就节约一点，还不忘用行动和语言教育我们两姐弟，要懂得珍惜生活，珍惜靠自己双手辛苦挣的每分钱，钱要用在刀刃上，能不花就不花，能少一点就少一点，总说日积月累时间久了就多了。想想也是对的，我们要养成储蓄的习惯，以备不时之需，天灾人祸或意外不知道哪一个先来，别人给都不如自己有。

岁岁念碎碎念。如今，我和弟弟早已习惯了父母亲的这份习惯，也慢慢传承了他们的勤俭节约思想，在日常工作生活和教育子女时都不忘讲讲他们这一辈子经历的故事，说一说那些年一起熬过的岁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