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独的行走

   住进现在的小区已十年有余，原先的小树业已成荫，有些邻居处着处着也慢慢熟悉起来。见面的微笑、短暂的问候成了日常生活的一部分，我想即使日后有搬离，也多了一份温暖的回忆。

   七月，上小学的儿子迎来毕业，为了心目中理想的初中，我们全家打算搬迁到市中心。一时之间，想到现在熟悉的小区日后将会变得陌生，心里不免有些惆怅，惆怅之余细细留心起昔日错过的一草一木，以及那些平常熟悉的老邻居。

   这其中，一单元一楼的老夫妻俩，最让我们全家印象深刻。记得刚搬进来时，第一声问候就来自他们老夫妻俩，为人很是热情，家里装潢找的师傅也是他们介绍的，在这个陌生的城市，感受到亲人般的温暖。

   每次小区碰面，老爷子都会笑着对我儿子说“宝宝又长高了”，儿子则会回应“爷爷好”！有时候清晨上班路上，碰到他们老夫妻俩在小区遛弯，老人家会问我“宝宝呢？”我笑着回答还没起床呢！慢慢的这种问候成了常态，犹如阳光洒落在人身上，舒适而又倍感亲切。

   本以为这种温馨画面会一直持续下去，但两年前老爷子的中风让画面有了变化：熟悉的场景碰到越来越少，听到问“宝宝呢？”则成了心底念想，多少让人有些遗憾。起先，我早晨在小区还能碰到老太推着轮椅上老爷子散步，阳光下让人感慨“执子之手，与子偕老”这句话的含义，为此还写了《活成我们想要的模样》一篇散文，表达羡慕籍以激励自己。

   不过，随着时间的流逝，这种温馨的画面再也没有出现过。询问老太，老太说老爷子病得越来越厉害，已不能坐立，所以无法再推他出来散步，只能卧床休息了。几个月前，妻和她聊起老爷子状况，老太说老爷子已神志不清，大小便都不能自理，有时候换床单折腾到夜里一两点钟她才能入睡。更糟糕的是，由于老爷子人高马大，她一个人根本就翻不动，一天下来累得够呛。

   再后来，我在楼下碰到老太，问为啥不请个护工呢？老太没有正面回答（其实老爷子退休教授工资足以请得起）。至于他们子女，我很少看到，只知道也在本市，都很忙。

   偶有傍晚时分，我下班回来在小区碰到戴着面罩步行的老太，我问上哪去呢？老太说在小区遛几圈。我没有过多打扰，只是在身后默默注视着老太的离去。夕阳里老太身影被拉得好长，形影孤单，让人看了心中不免泛起阵阵酸楚。我不知道，这种孤独的行走会维持到什么时候，也许，和日子一样漫长，直至最后的解脱。

   下个月，我将要搬离，但我的记忆里，留有这孤独的行走，直至我自己也慢慢老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