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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金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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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308/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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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家的路

       回家,让心回家

      这一生,都在回家的路上。此时,站在村口,聚精会神,镶嵌在瞳孔深处的一幅画卷,清晰起来。

      一条路,从南到北,往南是个小镇,我无数次带着大黄狗,迎着太阳,想逃离这里。往北是一片坟地,祖辈们在那里守护,一年年。十几岁,处于叛逆期,父母的一声责骂,老师的几句教导,同伴的一顿讥讽,都让我心生愤怒,坐在这个路口,向南还是向北?其实我哪都不敢去。

     如今,我哪都敢去的时候,却无论在哪欢歌,都带着浓重的乡音,带着倔强的脾气,带着暗暗滋生的孤独,以故乡的面孔,在异乡的人群里穿梭,多少次看见小草、庄稼、甚至不知何处的炊烟,都有一种维系,让我去寻找,寻找故乡的声音!

      有了这声音,我终回来。

      一条小路,蜿蜒着向村子深处。

     这条路,我来回跳了十多年。

     两边的柳树也风烛残年,互相扶持着并坚强的站立着,每次路过,我都觉得它们一只手扶着两边的大地,一只手伸进村子里的千家万户,并招手摇曳。树下面有几个老人在下棋、聊天,看见我总会说,谁家的孩子啊?我都会笑笑说,这儿的孩子啊。

     我是这里的孩子,从小在这条路上饮马、遛狗、挖野菜和打群架的孩子。

     有一次,牵着父亲最值钱的一匹高头大马,让它吃两边的小草。我牵着的,却拿着绳子在后面,小心翼翼,胆战心惊。它拐弯,我不敢直着走,它要吃右边的草,我不敢朝左边看。那时,我深刻的知道什么是唯马首是瞻的含义了。

     忽然它看见一个小水坑,里面还游着几只蝌蚪和仰泳能力极强的很多爪子的马蹄管子,立马眼睛里放绿光,抖了抖身上正晒太阳的苍蝇蚊子,前腿跪下,嘴里忽忽喘着粗气,直接躺坑里了,却怎么也起不来了。我这次没有顺从主子的意思,跟着躺下,而是极速的跑回家,这是父亲的全部家当,是重要的体力劳动者,是全家一年到头的希望。记得当时,风都为我退后。

    当然,我被母亲骂着、打着并用手戳着额头,狼狈不堪赶到的时候,那位地位极高的优雅的畜生正从容的吃着草呢。

    因为这个,到了夏天,我是讨厌那些草的。

    即使它们顽强,有清美的辛苦生长的声音,也有壮美的到秋季被父辈们烧成灰烬的声音。

    小路的南边,大片大片的,是庄稼。

    想到这里,莫名的幸福。

    记忆最深的,是黄豆绿豆成熟的时候,父亲卷起凉席,母亲拿着竹筛子,我在旁边写着共产党万岁,父亲教的。父亲总教我这几个字,弄得家里的墙上、房梁上、还有大门上全是,我还特意把这几个字刻在家里的锅盖上。我怎么过分,父亲都乐呵呵的,只要写字就好。父母这样劳作到老,一辈子没攒几个钱,说起藏在心底的爱情却是底气十足的。

    我也常常一个人走在林间,想着高粱红了,花生落了,蒸好了米饭,等着一个人回家,然后我一定打扮得美美的,且弱不经风的为他斟满新酿的酒,为他洗尘,然后像父亲的生活一样,种植漫坡的豆,以发芽开始,果实结束。

    天不遂人愿,等了一年年,那个淌着大鼻涕的总朝我笑的男孩,却娶了穿着一身翠绿的连衣裙的,那一棵棵可怜巴巴的满脑袋镶着黄金的玉米姐姐。

    沿着小路,望着树,还有几只盘旋肩头的小鸟。

    我回来了。

    父母会站在院子里,擦擦手上的水珠,有些激动和无措,母亲会拭去脸上的泪珠说:累吗?我只笑着说,不累。

    真的不累,这里的温暖,让我的脚步永远都不会停息,纵然我也日益苍老,一剪就是皱纹,一理就是白发。

    只要回家,我都要在父亲的菜园子里走几圈,每年夏季绿油油的蔬菜都占满了院子,只留出一个小道,特别是豆角和丝瓜爬出来墙外,惹得路过的牛羊伸长了脖子,惹得鸡和鸭子跳起来拧着吃,多数打着秋千。秋季的时候,邻居都来要把蔬菜,张三拿把芹菜,李四摘些香菜,还有我每次回家都要大包小包的带些回家,这时候父亲是自豪的,觉得自己老有所用,我只要打电话问候,他都津津乐道的说着他的青菜,长势如何,换了什么品种,喷了什么农药。

   看着父亲精心伺候的菜园子,我蹲下来抚摸着它们, 那些茄子扁豆辣椒,聚在一起,好像住在一个村子里,随便走进一种蔬菜,就好像回到家里,随便枕着一片叶子,就能安然入睡!这些小精灵都年复一年的陪伴父母,陪伴这片土地,我还有什么理由出走吗? 

     这些年,辗转反侧,始终找不到骄傲的位置,只有在这里,让我虔诚伏地,一步一叩首。 此生,都朝一个地方跪拜,那就是父母居住的地方。此生,都让落在尘埃的心回家,只有这样,才是真正的安稳,是最终的期盼和回归。

       回家,时光纷纷落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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