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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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一位鞋匠的自画像
一位鞋匠，
擦亮别人的鞋，脏了自己的手。
一双双乌黑光亮的皮鞋，像孩子的眼睛
平时除了低头帮人擦鞋，还喜欢低头画画
顾客的鞋子低低在下，
他的画背对风尘高高在上。
一日偶然路过他的身旁，
一幅自画像栓住我的眼光。
画中人，
微蹙眉头乌黑的发，
那是他青年时的模样。
一星期后，
还是桥头那个街角，
又添了一幅自画像。
画中人，
微蹙着眉苍白的发，
那是他中年时的模样。
后来一直有个紧钟在心中敲响，
他仿佛在对我说:"人是在一夜之间苍老的"
（二）
叶落在她肩上
秋天的路人，
会发现花叶的枯黄。
书海的观众，
会发觉纸页的枯黄。
在秋夜里行走，
没人瞥见她被蛛网网住，
还在阑珊处孑然前行。
而“智慧海岸”上安逸的游客，
没人察觉她被意识网住，
辫子梳得漂亮，
没有捆绑之意。
把疤绣成桃花，
对人群长笑当歌。
（三）
鞋与路
会师，
离开时，桌上咖啡剩一半，蛋糕剩一半，
口中的输出，远大于胃部的输入。
数小时的交谈，
是一颗种子交换一颗果实的过程。
不同于我曾在土地里聆听到的那些，
我开始对春天也没太多惊讶。
鲜少人会过问，
一颗果实从绿到黄的过程，
而是在乎啃食美食的感受。
今晚，不再在乎脚下的鞋贵不贵，
而在乎这双脚行了多少路。
（四）
心怀诗书，淡默成海
她心怀书海，挥笔成诗
但在人群里默不作声，
烈日下光影为她淡妆浓抹，
她把自己站成一把伞，
静静的，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
举手投足间，都弥漫诗意。
彼时彼刻，她是一首站立的诗，
是有血有肉的诗，
是一首九月的诗，
是一首无言之诗。
彼时彼刻，她就只是站在那里，
什么也不做，
却在我心中成诗，
在天地万物间成诗，
在光阴的金河里成诗，
她是一首人情人意的诗，
一个诗情画意的人，
她，是一位娴静儒雅的诗人。
（五）
淋湿半边身的白发老人
高过人群头顶的玻璃窗内，
人群像极了人群。
脆弱的人群里，还有些人没有散去。
晴天雨下，一位白发老人
倾斜着伞，遮着身旁的小姑娘，
距离有点远，
看不清她被淋湿了的半边身，
而后消失在人潮中。
（六）
我们只见过一次
我们见过一次面，
在酒桌上见过。
再次看到他，
他已神智不清，
蹲坐在街角。
路过他，
不是为了让他路过我，
我低头看他，他抬头望我，
不知道记不记得，
但愿他不记得。
因为之后，
我们会频繁遇见。
（七）
绿油油的骨骼
第一次见奶奶，
她还是少女，
淳朴的脸
被黑白色淡了青春。
第一次看见奶奶的姓氏，
是在方形石上看到的。
每年来看她，
她的骨骼上都长满了花草，
那是她在人世间第二次青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