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夜很远，月光很长（组诗三首）

（一）

黑裙子

初遇的九月，你重茧密布的手掌，

连同你紊乱的脉搏牵动着月亮。

你没有道出你冷暖的过往，

而是用你被夜熏黑的目光反复将我凝望。

黑裙尾拍打在你青紫的肌肤，

像远处的浪花，

你似笑非笑着说:“远方很远，未来很长，

爱你的人会体谅你荒草丛生的青春，

和早白的发。”

后来每个盛夏，

我都穿着这件黑色裙子去看海，

浪花不停拍打着我的黑色裙子，

直到自己浸湿如鱼，都不忍上岸，

——因为海的彼岸有船。

可海的深处有你。

（二）

黑夜很远，月光很长

今晚，月光很重，

它砸在我脚上。

沿着月光小径前行，

黑夜很远，月光很长。

今夜，身体里左岸，

有什么在增重，

并加速度摇晃。

今晚，这张床很重，

频繁梦见一个人，

他曾使纸页厚重，

如今，这乐此不疲的右手，

还想将他再度重写。

（三）

今夜，谁的心跳下坠如果实

今夜，

月光路过我的诗——紊乱的呼吸熨成的逗句。

一只纤瘦的笔逡巡于诗里你温婉的名字，

神秘蓝于其上凝固成一片温柔的湖泊。

今夜，一只蚂蚁路过我的脉搏，

像感知地壳的变动，

随后仓皇逃走，并带走它一群“采蜜的蚁族”。

今夜，我的蓝眼泪在

一勺黄河水里煮成沸水。

今夜，我的孤独如一株木桩赤裸，

夜鸟如酒杯形单影只。

今夜，我是屋顶上睡着的野猫，

你是窗里说着梦话的屋主，

今晚，早凋的黄昏

如一杯咖啡浇灌在我下沉的脊背，

今夜，一抹春光如影裹束我的足踝。

今夜，在蜂巢的屋檐下

有仓皇的心跳声仿效一颗果实的坠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