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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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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011/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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干菜鸡蛋面

 

文/江鱼

  儿时,父母对我们的最高的食物奖赏就是一碗干菜鸡蛋面。家里要是有谁过生日,老妈就会在午饭前,为谁煮上一碗香喷喷的干菜鸡蛋面。我老妈煮干菜鸡蛋面的手艺,是远近闻名的,来咱们家吃过干菜鸡蛋面的亲朋好友都赞不绝口。

   干菜鸡蛋面的做法很简单,首先选用自家母鸡产的土鸡蛋,打在碗里,用筷子搅拌蛋清蛋黄均匀,然后倒入滚烫的菜油锅,熬好的鸡蛋捞起来放在碗里,黄灿灿的直冒香气。煎蛋的油就直接放入适量的水在锅里煮面用,水开后,老妈会把自家腌制的干菜放点在锅里,然后,把面条下锅煮熟即可。

   农闲时,遇到大哥读书回来,老妈会煮上一大锅这样的面让我们兄弟姐妹们奢侈一顿。有时大哥会提议:我们来比赛吃面,谁后吃完谁就洗碗,通常我和弟弟因为比较小会退出比赛靠。老妈用相同的大碗排在灶台上,每碗都做到面料多少一样。然后,老妈笑眯眯的看着大哥、二哥、大姐他们争先恐后,狼吞虎咽般的比赛吃面。当然,这必须是老爸不在家时才能进行。

  有一年放暑假,我去二哥工作的镇子找他,二哥非常热情的接待我,午饭时,二哥问我想吃什么,我不假思索的望着二哥道:这镇上有煮干菜鸡蛋面的吗?二哥说:有啊!多的是面店。我说:哪家与咱老妈煮的面条一样味道儿?二哥说:没有!但有一家碱水面馆,煮的干菜鸡蛋面与老妈煮的味道儿相近。我说那就去那家吧。不一会儿,我和二哥就坐在了那家碱水面馆,老板问:两位吃点什么?二哥回答:两碗干菜鸡蛋面。很快两大碗干菜鸡蛋面端到我们桌前。二哥像在家里时一样对我说:快,趁热吃!二哥边吃边问我:味道咋样?我说:没有老妈做的干菜好吃。吃完面,我们兄弟俩都争抢着去付账。到那天晚饭时,我执意要再去那家碱水面馆吃面,可二哥说什么也不肯了,他说一定要带我去吃点像样的菜。在一家小酒楼吃完饭后,一样是二哥紧紧压着我掏钱包的手,然后,另一只手非常坚决的卖了单!

  很快,大哥、二哥、大姐、和我都成家了,我们在各自的城市和生活圈奔忙,别说平常相聚,连逢年过节也难得有聚齐的时候。

  有一年春节,我从遥远的南方带着妻儿一起回老家过年,老妈早早在家备齐了年货等着我们。而在南方生活习惯了的我,已经改变了家乡的口味儿。吃团圆饭的时候,老妈坐在我身边监督似的为我和孩子们夹了满满的一碗肉菜,一个劲儿的说着:快吃,快吃啊,孩子们!可平时就大鱼大肉吃腻了的我们,只能望而兴叹!此时,我和老妈不约而同的走进了灶房,我坐在灶门口生火添柴,老妈开始刷锅洗碗。哈哈,知我者,老妈也!老妈笑眯眯的问我:鱼儿啊,以前你不爱吃饭时,妈就为你煮干菜鸡蛋面,今天一样?我说:妈,干紧煮面呀!老妈便乐得像老小孩似的,很快就煮好了我期盼已久的面条。我猴急了似的一定要亲自盛一碗面条端给老妈,然后为妻子和孩子们盛好面条。我便迫不急待的端起那碗从小吃到大的面碗,欲狼吞虎咽一翻,可是,我吃着吃着,就被呛人的辣味辣得透不过气来,麻得合不拢嘴。老妈赶紧跑过来拍着我的背心:儿啦,慢点吃啊!望着满脸布满皱纹的老妈,一丝凉风吹起了她老人家那两鬓的白发。她那枯瘦的手瘦小的身材,是用怎样的坚强扛起了家的责任,把我们兄弟姐妹个个哺育得又高又壮!而她老人家,却一天天老去了!岁月啊,真的是把无情的屠刀!我背过脸去,狠狠的揉了揉差点流出泪水的眼睛!

  2016年,老妈因病多次住院治疗,每次她老人家入院,都是我先往家里的兄弟们的银行卡上汇垫住院费后,他们才会送老妈去医院。而我因为身体欠佳,再加上路程遥远未能去医院陪护老妈,每次我跟老妈通电话,当我提到要回老家看望她老人家时,老妈立刻就生气起来。有次甚至以若我要回老家,她就立刻出院不用治疗了相要挟。后来,有位侄女悄悄告诉我,说老妈每次与我通完电话都会偷偷的抹眼泪!

  我向公司请了假,简单的收拾了行礼,决定回老家不再经过老妈的准许。在重庆下飞机后,我直接往县人民医院赶去。

  我在老妈的病房突然出现,竟然把老妈高兴得像老小孩似的欢呼雀跃!我这么一回去,老妈的病就好了一大半,没几天她就边赶我回海南,边嚷着要出院了。

  在老妈出院的头天晚上,老妈指着我的鼻子就骂:你赶紧给我滚回海南去,那边一家大小等着你呢!马上就滚哈!我的病好了,不需要你们照顾了。当晚,我赖在老妈病床了不肯走,老妈赶了我好多次,我哭丧着脸恳求老妈:老妈子啊,您.就让我省点开房的钱吧,今晚我就住您这里,行吗?那天晚上,我们娘俩拉了很多家长。不知何时,我依偎在老妈的身旁,稀里糊涂的进入了梦乡,但我隐隐感觉,老妈为我盖了好几次被子。

 第二天吃完早餐,老妈又开始赶我走了,实在拗不过她老人家。二哥决定要送我去火车站,我说要坐车去火车站,二哥坚扚要扛着我的皮箱,与我走路去火车站。我们老家的县人民医院离火车站就三百来米,我和二哥一路上都没怎么说话,很快就到了火车站门口,此时,离午饭的时间还有点早。在火车站旁边有一家很醒目的面馆,我和二哥望了望那家面馆,谁都没有吱声!二哥放下我的行礼,面无表情的对我说:自己路上小心点,我还得回去照顾老妈出院呢。我点了点头与二哥挥别。买到动车票后,离开车还有约两个小时。我不由自主的往那家面馆走去,坐下来便点了一碗干菜鸡蛋面。面煮好端上来,看起来颜色与调料比老妈的手艺应该强多了。我试着吃了一口,又辣又麻的碱水面借着烫劲让我差点合不拢嘴。我拿起手机,很想给二哥打个电话,叫他过来与我一起吃面!可是,想了想,有诸多的不便,只好作罢!

   春运后的火车站显得有些冷清,三三两两的行人奔着各自的故事来来去去,面店老板见我用筷子不断搅动着,那一大碗难以下咽的面条,用正宗的石柱话热心地说:老师,如果味道不够您可以各自调料哈!我木纳的应喏着面店老板。一会儿添点干菜在面碗,一会儿又加点豆子或香菜进去,可我,怎么也调不出儿时,老妈煮的干菜面的味道儿!即将南下的我,到底是回家还是客居他乡?何日再吃上一碗老妈亲手为我烹煮的干菜鸡蛋面,却成了我人生中永远无法弥补缺憾和奢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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