槟榔

文／江鱼

初入琼时，我还是个毛头小伙，什么事都觉得新奇。当时接待我的是一河南老乡，他在海南旅居多年。他在帮我提行李时，嘴里不停的嚼动着什么，只见他一转头，一口鲜血样的液体从嘴里吐向路边的垃圾桶。我当时惊得倒抽一口凉气，我的妈呀，会不会是我行礼太重了，压伤他了？我赶紧抢过他手中的包道：哥们儿，快走！我送你去看医生。我惊诧地望着他。老乡见我一本正经的样子，哈哈大笑道：哈哈，没见过世面吧！我吐的是槟榔汁，不是血。老乡说完指着路边很多已干涸了的像血渍一样的东西。我仔细看时，才发现路边的草从、树底下、水沟边、垃圾堆，甚至是马路上，到处都是那种槟榔汁。随着岁月的增长，在琼接触的人多了，才发现海南本土的居民，大都爱嚼槟榔，不管男女老少；不红白喜事；不管走亲访友，槟榔是必不可少的待客之物。在一次参加万宁市的朋友聚会时，听朋友讲解，我才知道了嚼槟榔的全过程。先到槟榔园里挑选可以嚼咬的青果槟榔，挑选槟榔果时不亦过嫩，但也不能太老。太嫩了槟榔果不饱满，没什么嚼头。太老了，槟榔果肉嚼不动，且易损坏牙，口感也极差。采回的槟榔果洗净凉干。然后，去采摘蛤蒌叶洗净备用，再取烧制过的海螺壳灰与水搅拌（如米糊状）。用蛤萎叶片适量，包住海螺灰适量，把切得大小适合入口的槟榔块，一起放入嘴中慢慢嚼咬，直到槟榔与配料之间在嘴里嚼出了鲜红的汁液，方渐入佳境。朋友讲解完，顺手拈起一块槟榔和调料叶包丢进嘴里，津津有味儿的细嚼慢咽起来。直看得我心猿意马，跃跃欲试。在朋友们半诱惑半怂恿下，我犹豫着抓起槟榔与调料包就往嘴里送：我一定要品尝品尝是什么样的美滋味儿！可结果我才嚼了两三口，那种特有的涩辣与清苦让我一下子就把嘴里的东西全吐了出来。我敢说，那是我一生吃到的最难下咽的东西。我吐出槟榔时的苦堪像，让朋友们忍俊不禁，笑得前仰后合。

从此，我只要一看到槟榔就讨厌，看到吃槟榔的人就心生一分厌恶。可人世间的某些东西，很奇妙，往往不经意间初次与你擦肩而过的，后来却会阴差阳错的与你结缘。我在琼中县城做工程时，有一次犯牙疼，去医院打过针吃过药，但效果甚微。一天中午快下班时，我们在路边等接送的工程车，要命的牙疼病又犯了，一阵阵钻心的牙疼痛得我脸青一阵红一阵，连腰也直不起来了。我蹲在路边疼得青口水直流。一位在旁边卖槟榔的老阿婆实在看不下去了，她跑过来关心地问：孩子！你怎么啦。我痛苦地抬起头望着阿婆并用手指了指有些浮肿了的腮帮子道：阿婆，牙疼！阿婆佝偻着身子跑到她的槟榔摊上，拿起一块槟榔和一包调料，又佝偻着身子跑到我跟前，她伸出干枯的手递给我槟榔和调料，示意我干紧放进嘴去嚼咬。彼时的牙疼，相比第一次嚼咬槟榔的涩辣要甚得多！我毫不犹豫地按阿婆的步骤与方法，把槟榔和调料包塞进嘴里拼命嚼交起来。阿婆则像长辈监督晚辈吃药似的，让我不要把槟榔汁吐出来，但也不能咽下去。或许是牙疼久了的心里安慰，又或许是槟榔汁的麻醉作用，反正，在满嘴的槟榔汁的浸泡中，我的牙疼神奇般地缓解了许多。而我，也因第一次食用生槟榔而醉得四肢瘫软，大汗淋漓。阿婆赶紧关心地问我牙疼好了点没有，我向阿婆竖起了大拇指道：谢谢阿婆，牙疼好多了，可是我有点飘忽的感觉。阿婆见我狼狈的样子，但听到我的牙疼好了很多，乐得像个老小孩似的，张着她那牙已快脱光的小嘴，笑得满脸灿烂。从此，只要一犯牙疼，我不再去医院看医生，而是光顾随处都有的槟榔摊买上几块槟榔和调料包，放在嘴里，用阿婆教我的方法嚼咬。这样久而久之，我成了少有的会嚼咬槟榔的外乡人。当然，嚼槟榔成瘾也就理所当然了。

在海南，吃槟榔最多的市县，万宁市也位列其中。2014年因工作需要，我被调入万宁市主管工程。其中，涉及到工程协调难度最大的地区肯定也是万宁了。万宁人比较排外，而且在对外方面非常齐心协力。许多在万宁做过工程协调的人，无不因为万宁的协调难度而苦不堪言，摇头连连。刚开始入住万宁时，去外面处理工程纠纷及施工纠纷时，我也会老生常谈的拿着各种省市县的红头文件去与村民或村委居委协调。而大凡用这种方法去协调，万宁的乡亲们都会百般刁难，最终以失败而告吹。其实万宁人很讲意气，且说一不二。万，他们对那些盛气凌人的人以及用官方的施压形式去运作的人，大都会嗤之以鼻，置之不理。很多协调场面，往往因为我也会嚼咬槟榔而一下子与他们，拉近了许多彼此之间的距离。在万宁市工作久了，我也学着万宁人的为人处事，入乡随俗了。与人见面或打交道时先是热情而礼貌的递上一口槟榔，然后再与人论事。而不管是民间或是官方的协调，在万宁市，只要能和你一起吃槟榔，能与你一块喝杯茶，那么，你需要协调解决的事情十有八九都能办妥。

然而，在近期的许多网络平台，抖音号上，都在强调着槟榔是世界卫生组织公布的一级致癌物质！搞得而今我嚼槟榔如过街老鼠人人喊打，老婆骂我，孩子熊我，亲朋好友善言相劝。特别是我那上小学三年级的女儿二妞，她专门发信息给我：爸爸，你可不能再吃槟榔了哟，你要再吃槟榔，我们就把你赶到山上去，当成野人放养了！我就搞不明白了，在我国的湘琼两地以及国外的东南亚国家，嚼食槟榔少说也有几百上千年历史，这些地区的古人们，他们嚼槟榔，可以说是从小嚼到大，从大嚼到老，他们在嚼食槟榔后为什么就没有致癌？而偏偏在这个高科技高速发展的物质丰厚的时代嚼槟榔就嚼出癌症了？无独有偶，之前一些西方的国家，为了把食用调和植物油打开中国的民间市场，而在国际权威检测机构鼓吹，说食用猪油不但是三高的元凶而且是高胆固醇的罪魁祸首。再鼓吹说，食用植物油再多也不会长膘发胖。经过风风雨雨几十年后，但现在事实如何了？想必，国人已都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了吧。如今，通过国家食用油的权威检测发布，我们祖祖辈辈一直食用的猪油，是安全可靠的，它的营养价值及微量元素含量，是植物油无法比拟和替代的。中华民族的传统医疗瑰宝中医同样因为西医的引进而备受冷落，通过长期的医疗实践和老百姓的切身体会证明，中草药乃万药之根本，虽然其疗效慢，疗程长，但它却是根治许多慢性疾病的不二法宝。西药只能在救急（救命）方面功不可没，比如化疗，手术等等。而如今，被冠以一级致癌物质的槟榔，又不知会在猴年马月才得以昭雪！

我本属于嚼槟榔一族的一员，有责任为槟榔鸣冤不平。首先需要那些权威检测机构澄清，到底是是槟榔青果致癌，还是用槟榔果制造出来的槟榔干致癌？如果是槟榔青果致癌，那么从没有哪朝哪代哪本史书记载了哪个古人是因为嚼槟榔而病死的？如果是制造后的槟榔干致癌，那么就应该好好研究下怎样制造出来的槟榔干才能安全食用。槟榔的出路在哪里？我想，槟榔的出路掌握在嚼槟榔一族的人们自己的手里。食用青槟榔，应该是没有什忌讳的，如果有，那就是一定要把握好食用青槟榔的量，我觉得任何东西不可贪多，水喝多了都会撑肚子呢。槟榔果本身是好东西，其药用价值不可小觑。然后呢，犹为重要的是千万不可随地乱吐槟榔汁，随地吐槟榔汁又破坏环境卫生，又暴露极差的个人修养。至于，槟榔干吧，可能成瘾更深更重，最好拒之嘴外，敬而远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