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家的地方叫故乡,没家的地方叫远方,在远方租间房子当家的地方叫蜗居。
这一片密密麻麻的农民自建房,被不断扩张的城市包围,变成了一个标准的城中村,里面藏着无数面积很小的出租屋,这些房间是专门为腰包不鼓的人量身定做的。象我这样背井离乡,进城讨生活的人,一眼就相中了它,象蜗牛一样爬了进来,于是这些出租屋有了一个雅号叫蜗居。蜗居很小,又挤得无边无缝,很容易让人混淆。夜深的时候,从外面闯进来,能找对自己的蜗居,那是很考验一个人的眼力的。不过,所有住在这个地方的人,眼力都很好,比天空的鸟儿的视力都还要让人放心。鸟儿从天空飞过,没有发现我的蜗居。在这里,是多么的安全,鸟儿永远对我构成不了威胁,我从来没有担心过,我的蜗居会被鸟儿叼到树顶去筑它的窝。
蜗居里面摆有一张床,感觉还是空旷,就象冬天的山谷,寒气逼人。墙砖,门窗,天花板,一直围在我身边,我也不问它们叫什么名字,虽然睁开眼睛,就能看见。我们彼此都不打听对方的身世,来路。我们彼此都很熟悉,又很陌生,物理距离很近很近,心理距离很远很远。
就象我进出的这条巷子,每天都看到好多同样租房的人,他们不知我是谁,我从哪里来,我去哪里上班,我也不知道他们是谁,他们从哪里来,他们去哪里上班。我们住在同一条巷子里,我们彼此是互不认识的陌生邻居。
曾经熟悉的人,现在彼此形同陌路,互不来往,穷居闹市无人问,没有人来我的房间作客。我的房间还是有造访者光顾,比如冬天的寒风,夏天的蚊虫,偶尔有阳光洒落,有尘土飞入,这些已经够我忙着对付一阵子了,这也说明我不是一个孤独的人。
人,在最困难的时候,靠别人大多是靠不住的,靠墙还是能靠住的,比如现在,我整个疲惫的身子就靠在墙上。难以想像,四壁离我而去,我会怎样。所幸我并不是一无所有,至少还有蜗居的四面墙壁,我不能再对人哭穷,说我家徒四壁,想到这些,不寒而栗。原来家徒四壁并不是最惨的。再有人给我说他家徒四壁,我不会象以前那样,心生同情,我会向他道贺恭喜,人要学会知足。四壁足够支撑起一个家,这就够了。它们一直站在那里,并没有因为我的落魄离我而去,它们不是朋友胜似朋友,互相依靠得久了,彼此谁也离不开谁了。即使夏日里雷鸣电闪,冬日里冰霜酷寒,四壁对我依然不弃不离,紧紧围着我,站在我身边。我累了,可以将背倚靠在墙上,我烦了,就把目光盯住光秃秃的四壁寻求安慰。墙壁的面孔是呆板的,一成不变的,看不出它是悲是喜,是忧是愁。我盯着四壁看,一直看,看到心里发慌,看到不知所措,我渴望看到四壁微笑,那怕是应酬似的微笑也好。四壁偏偏也象我一样沉默,象孤苦伶仃无依无靠的老人一样沉默。我不知道,这个蜗居会在哪一刻爆发,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毁灭,这两种结果,都让我害怕。
我只能在这样简陋的蜗居和沉默的四壁一起度日。能搬到哪里去呢?我没有别的选择,以天地为家,天地间有严寒,我孤单的身子不能承受严寒。天地间有酷暑,我孤单的身子不能承受酷暑。天地间有暴风骤雨,我孤单的身子不能承受暴风骤雨。天地间有烈日,尘土,野兽,害虫,鬼魅。我孤单弱小的凡胎肉身怎能抵挡得了横行于天地间的那些凶猛力量?
我想过逃离,蜗居却阴魂不散,我走到哪里,它也跟到哪里,如影随行。它不会变小,这个城市没有比这更小的房间出租了。它也不会变大,没有更大的房间愿意用这个价格租给我。
房东为了钱,给我们租客造了这些简陋的房间,房客为了租到自己想要的房间,给了房东一些钱。房东凭着这些房租钱,在这个城市活了下去。我们凭着这些简陋的房间,也在这个城市活了下去。房东打算就这么收一辈子房租,我可不打算就这么住一辈子蜗居。
一走进这个城市,就到处寻找蜗居,真是奇了怪了,我怎么对蜗居有一种天然的亲近感,想来想去,想到苍蝇,苍蝇不也对粪堆有天然的亲近感吗?这个道理一样一样的。
苍蝇从没想过离开粪堆,我却象扛着一颗脑袋的无头苍蝇,天天在街上奔波,希望在这个城市瞎闯,闯出一条路子,这样的路子,是我这样的无头苍蝇离开蜗居的秘道。
蜗居的形状大小千奇百怪,蜗居的装修简陋随意五花八门,无论多小,至少可以容纳一个人的肉体,甚至还可以足足在里面转个圈儿,比我身上的衣服的尺寸大了不少,我从来没有嫌弃过自己的衣服尺寸太小,对尺寸不大的蜗居自然也没有多少抱怨,住这样的蜗居,挺合身的。我是从来不邀请什么人进我的房间的,就在外面看看吧,和有钱人住的房子也没什么太大差别,就象我和马云穿的衣服,都是那几个颜色,马云有的我也有,我说的是房子和衣服的颜色。
蜗居的人都是年轻人,他们老了以后,会回到他们儿时生活的村庄,让儿时的阳光陪伴他们度过人生的最后一段时光。蜗居迎来一批又一批年青人,看着它们奋斗,拼搏,流泪,欢笑。房间是幸运的,永远和年青人在一起,仿佛房间自己也变得年轻起来了,房间里没有暮气沉沉,你身边永远都是年青人,你是不是应该感到庆幸?蜗居就是这样的幸运者。
从这些蜗居里一定走出过成功的人,晋升为这个城市的新科富豪,从这些蜗居里也一定走出过失败者,沦落在这个城市更偏僻的角落,还在为生存继续挣扎。
同样的天花板,同样的家徒四壁。甚至成功和失败的人呼吸的空气都是一样的。为什么结局不一样呢?我问四壁,问天花板,问空气,它们沉默不语。我还是自己想答案吧。房间的空气里还弥漫着泡面的气息。成功的人可能比失败的人多吃了一碗泡面,失败的人比成功的人多睡了一会儿懒觉。看起来只是些细枝末节的差别,但命运就是从这些细节处开始分道扬镳,最后的结局已经是天壤之别。成功和失败的秘诀可能就藏在这些细节里。谁说只有魔鬼藏在细节里,和魔鬼八杆子打不着的秘诀也藏在细节里。我有幸也租进了这样的蜗居,我得想办法复制成功的细节,避免重蹈失败者的覆辙。
无聊的时候,也会盯着墙壁看,我就看墙壁会不会开口说话,告诉我它看到过的这些励志的故事。这些墙看多了成功的人和事,它们会不会也按奈不住冲动,不再安心做墙,而是蠢蠢欲动象人一样去奋斗,去打拼?开始创业的墙该是什么样子,打拼的墙是什么样子,奋斗成功的墙该是什么样子,我想像不出。但我感觉到墙走了,房间就散了。世界上多了一面成功的墙,少了一个蜗居,这也不算什么坏事。世界上反正也不缺蜗居,缺的是成功的墙。
也许这些墙已经奋斗过了,他们没有成为成功者,只好老老实实站在这里,做一面合格的墙,也不再对成功失败发表评论。做一面墙也许是一个不错的选择,至少世上的蜗居数量不会减少,我在这个城市还没找到成功的机会,但我不缺租到蜗居的机会。
一晃眼,在这蜗居里住了十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常言说,日久生情,人与人之间因为相处久了,自然而然会产生感情。和蜗居相处久了,我也会产生感情。蜗居对我有感情吗?没有感情,那它一定是把我当成了外人。当我打开房门,走到房间里来,我自己都没把自己当外人,看来蜗居也会犯错误,或者是犯浑。蜗居犯过的错误还很多,有时候,小偷进了屋,它明明看见了,也默不作声,他搞不清楚,来的并不完全是客,来的也有小偷。
有时我在蜗居外转来转去,半天进不了屋,房间不会主动打开房门的,我急它不急,它心里在想,急什么呢,我早晚在这儿,你迟早能进来。
老鼠常常在半夜把我惊醒,它是从哪里搞到这个房间的通关密钥的?小偷没有钥匙能进来,老鼠没有钥匙能进来,我没了钥匙就不能进来,堂堂一个蜗居,难道就没有一点准入条件么,还是真有不为人知,只为小偷或者老鼠们才掌握的秘密通道?
蜗居毫无保留地对鸡鸣狗盗之辈敞开怀抱,让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这个蜗居里最有价值的就是我的身体,身体我是不会单独留它在房间里的,每天外出都是随身携带,我不担心我的身体会失窃。如果小偷正好是个女的,她正好看上了我的身体,我也不吝啬让我被她偷走,反正我的蜗居正缺一个女主人。如果她在我的蜗居里迷了路,找不到走出房间的出口,那就留下来吧,既然已经沦落到以偷为生的地步,想来也是没有多少钱的人,又遇到我这个同样没有钱的可怜人,大家都不要互相嫌弃,互相扶持互相帮衬过日子,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小小的蜗居,不管你有什么秘不示人的准入条件,至少你能容纳小偷或者小动物进来,作为这个房间的临时主人,我虽有些不爽,还是要为你的包容叫好。你容积虽小,包容的心很大,大到让我感动,这是很不容易的,我并不是一个容易感动的人。看看我所在的这座城市,它只欢迎高学历的外来者,对没学历的外乡人罢出一副臭面孔,让人生厌,这座城市虽大,包容的心却很小。比起这座城市来,蜗居显得高大了许多,不管高学历,低学历,没学历,都能在它的怀里取暖,在这个寒冷肆虐的城市里,我内心里感受到了一丝丝暖意。不知道这个小小的蜗居会不会让这个大大的城市蒙羞,当然,要让这个厚脸皮的城市有一丝丝羞愧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在我有生之年,我希望能有幸看到这座城市脸上的愧色,但愿我这个卑微的愿望能够实现。世界就是这么荒诞,小小的蜗居很伟大,大大的城市小心眼。
这样小小的蜗居,是异乡人到这座城市打拼的窝,怀揣梦想的人,来了,拼了,成功了,或者失败了。成功的,从这里搬走了,搬进更豪华宽敞的地方。失败了,悄然从这个城市消失。有人在这里,迎来了春风得意,有人在这里,拼尽最后一点青春,狼狈撤离。幸或者不幸,欢喜或者伤心,蜗居都亲眼见证。
过去的租客,蜗居看在眼里,记在心里。未来的租客,蜗居依然会看得一清二楚。我在这里,不知道我的前任租客过得怎么样,有什么不一样的命运,他曾经过什么喜怒哀乐,经历过什么悲欢离合,这些我都一无所知。蜗居永远知道得比我多。我没来的时候,它在这里,我离开以后,它还是在这里。这里过往的一切人和事,它都一直陪伴,不弃不离。
也许某个在舞台上正风光的人,曾经落魄在这个蜗居,穷愁潦倒。为凑够一个面包钱,翻遍了所有的衣角。正是掉在床底下一个沾满灰尘的硬币,救了他一命,让他度过难关,有了后来的飞黄腾达。
也许这个城市的某个角落里,为生活还在苦苦挣扎的人,也曾经住在这里,只是命运没有给他机会,他混得越来越不如意,让人唏嘘。为了不影响我的心情,这一切,蜗居都对我保密。它用沉默鼓励我,未来的一切都是光明的,美好的。这种沉默是一种善意的欺骗,我心知肚明,心存感激。
我知道,蜗居没有告诉我这里曾经发生的一切,它也不会告诉后任我在这里发生的一切,这些都将成为蜗居心中永远的秘密,它为前任,为我,也为我的后任永远保守秘密,让我们放心在这座城市打拼,即使失败了,它也不会告诉任何人,包括我远在天边的亲人。
住在蜗居的我,慢慢在变老,我的头发白了许多。这间蜗居,也有了很多变化,不知道是不是我的蜗居也变老了。历经了岁月沧桑,墙壁愈加斑斑驳驳,没有以前明亮了,有几处白色涂料脱落了,天花板上多了一些灰尘结成的网状物。房间里的几样家俱也有了破损。来的时候,还可以用一用。现在,床头柜就不能用了,一张小方桌,也快散架了。衣橱的门也有一扇快要掉了。这一切,都告诉我,我在这个房间里确实住得有些久了。来的时候,房间比现在更整洁,至少,没有现在这么多虫子。我不知道,这些我以前从来没有见过的虫子,是怎么生出来的,也许就象我对蜗居的感情,在不知不觉中就产生了罢。如果蜗居喜欢我,才生出这么多虫子来,我就很难理解,蜗居对感情的理解为什么是这样的,它为什么要以生出很多虫子的形式来表达它对我的眷恋?这种表达感情的方式真的让我有些意外啊。
也许,蜗居并不喜欢我,他对我的抱怨,无法用语言来诉说。也许他曾经说过,被我忽略了,或者,我根本听不懂它在说什么,他生出这许多的虫子,我特别讨厌的虫子,是在暗示让我离开这儿么?
我和所有的人一样,从来没有去在乎过一个房间的想法。它的喜怒哀乐,它的生老病死。来的时候,我没有问过它,是不是喜欢我,欢迎我,我们的性格是不是合得来。我从来没有考虑过房子的感受,到来或者离开,都没有和它打过招呼,征询过它的意见,没有经过它的许可,我就搬了进来,一住就是十年。
我意识到,我错了。还好,至少我还有改过的机会,当我离开的时候,我一定会问问它,它同意我离开吗?它如果不舍得我走,我就一直住下去,即使我发了财,即使我已经拥有了豪车豪宅,我也不会说走就走。
有时候我会敲击墙壁,有时候我会狠踢地板,有时候我会撞击房门,有时候我会猛推窗子。我不知道房间也会生气。我想我应该学会与房间沟通的语言,至少掌握几个简单的单词。我花了许多功夫去学那些遥远国度的语言,英语,日语,德语,法语,费了多少功夫,虚掷了多少青春岁月,去学这些从来也没有机会使用的语言,英国人,日本人,法国人,从来不会出现在我的房间里,我根本就用不上这些奇怪的语言。而近在身边的房间,我朝夕相伴的蜗居,地板,桌子,衣厨,锅灶,被子,床铺,我竟然没有学会与它交流的语言,这是多么不可原谅的过失啊。当我早上离去的时候,我应该和它们打声招呼,说声再见,晚上下班回来的时候,走进房间,难道我不应该和它们点点头,说声我回来了。直到今天,我也没有学会说它们听得懂的语言,也没有想过要花时间去学它们听得懂的语言。我想它们一定都有自己的语言,天花板的语言,空气的语言,墙壁的语言,垃圾篮的语言,桌子的语言,床的语言,房间的语言,地板的语言,锅碗盆灶的语言。人真是一个荒唐的动物,我和所有的人一样,一生做了多少荒唐的事情啊。
我想我应该静下心来,听听陪伴了我十年的这个蜗居,对我说些什么。我也应该对蜗居说些什么,我意识到,我的蜗居,比我本人还要寂寞。我要是能听懂它们的倾诉,这个世界会少了很多寂寞啊。关于这间蜗居的秘密,它们看在眼中,记在心中,如果我能听懂它们的语言,我就会知道更多的秘密。这些可能成为我人生的巨大财富。
我不知道天花板,或者房间里的空气,有没有动过学习人类语言的心思?它不会因为人不学习它的语言,它也赌气不学人类的语言?也许它曾经努力过,但最终没有掌握人类的语言,我与蜗居里的一切,都没办法交流。或许它们正在努力,到了某一天,突然就大声向我打招呼,或者告诉我我正想知道的某些事情,给我一个意外的惊喜。这些都是可能的。
我应该每天都安排一点时间,静静的,坐着,用心倾听,这间屋子,听它对我说些什么?也许它一言不发,我也应该耐心地听着,听这无声的静默,也是极好的。
有很多个夜晚,在半睡半醒的状态里,我听到幽幽咽咽的诉说,声音很低,听得不太清晰,我武断的认为那声音来自隔壁,现在我想,这声音应该是来自我的房间,是它趁所有人都熟睡的时候,在把自己的心事诉说。这是不吐不快,它不想惊扰我的生活,选择了所有人都沉入梦乡的时刻。
人和自己的住所,也应该保持畅通无阻的交流和沟通,保持心灵的契合。我们敬天,敬地,敬神,敬祖宗,但忘记了要敬畏和我们朝夕相处的住所——一间小小的蜗居。这样的敬畏是不完整的,甚至是虚伪的。
传说狗是人类最忠诚的朋友,其实房子才是人类最忠诚的朋友。人穷的时候住在陋室,发达了,就搬走。人会抛弃房子,房子对主人不弃不离,同甘共苦,相濡以沫。这不是忠诚是什么?除非自然的灾害比如地震,或者人为的过错,比如强拆,那会导致一间我住过很多年的房子离开我,但这不是房子的错。狗有时候也会离家出去,去见它的旧相好,去寻欢作乐,有时候作乐过度,乐昏了头,就不知道怎么回家了,你看街上为什么这么多流浪狗,就是偷跑出来,找不到回家的路了。房子不会跑路,不会私奔,它没有旧相好。有旧相好,早就不知搬到哪里去了,它是不会为了某个旧相好,就从这栋楼里跑出去。
不管你早晚回去,它都在那里等你。风雨无阻,只要你拿出钥匙这个信物,房间就会敞开大门,把你纳入它的怀抱,一个充满你熟悉的气息和温暖的怀抱。人们对房子的印象没有对一条狗的印象好,狗会讨好主人,围着主人转圈子,对着主人摇尾巴,这些,房子都不会干,它天生就拒绝长尾巴,这也是我佩服蜗居的地方。一个长着狗尾巴的蜗居,尽管它能讨好主人,也是一件丢脸的事情。
人与人最亲密的关系就是掏心掏肺,这只是个比喻,我真没看到有人好到把自己的心交出来给别人的。蜗居就做到了,你交了租金,它就敞开大门,让你住进它的心里,把你抱进它的怀里,让你有个遮风蔽雨的地方。蜗居比最亲密的朋友更好,更值得拥有。
蜗居只是房东赚钱的工具,除了收房租,平时不理不问,地板渗水,厕所不通,过道堆满杂物房东也全然不管,象个没人疼的孩子。这也好,我和蜗居正好可以同病相怜。
蜗居适应环境的能力很强,就象野草在大地上生长。野草对大地没有要求,蜗居也一样,只要是个地方,都能搭起一间蜗居,还能有滋有味活下去。
象我这样从乡村进城谋生的人,也和蜗居一个德性,随便一个地方,都能生存下去,适应环境的能力很强。有蜗居的地方必有背井离乡的人,有背井离乡的人,必有蜗居,我们形影不离,象亲兄弟一样。蜗居和我,我们各有自己的爹和娘,原本不是一家人。但我们同属天涯沦落人,有缘住在了一起,就成了分不开的一家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