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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志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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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306/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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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杆老秤

一杆老秤的确有记忆,它把抽象法理变成了人们的公平公正,人们在公平公正之间找到了平等和谐的关系。这种关系不管维系多长时间,人们心里总是充满温情,留下了一片纯净的世界,值得让人们去回味无穷。

我家那杆老秤之所以叫老秤,因为是父亲购买,母亲保管。虽说父亲早已去世,但母亲把它珍藏得那样细心温馨。偶尔让我看见这杆老秤,老秤身影在我的思绪里,久久不肯离去,老秤那种朴素的形象,好像一定要引起我许多回忆。

母亲是好心人,只能承载物重二十斤的老秤,非得要把别人超过载重量分开来过秤,最后合计总重量,才知道应该是大秤承载的重量,我家这杆老秤完成了。大凡到我家需要过秤的东西,还是本家的最多,大到借出去的粮食类、肉类等,只要小于我家那杆老秤的载重量,本家人都要拿上我家那杆老秤去给别人公平公正。本家有时频繁到我家借用那杆老秤,引起了我一些思考,难道只有我家才有这杆老秤。其实,后来我才慢慢明白过来,才理解了在人世间什么叫做困难,什么叫做拮据。

相比之下,我家困难也不少,我家拮据也有很多地方,但我理解了我家那杆老秤的现实意义。有人需要我家这杆老秤,我家有;有人不需要我家这杆老秤,我家也存在。有人需要这杆老秤的时候,老秤的作用之大,它帮助别人解决了问题;有人不需要这杆老秤的时候,老秤的作用非但没有变小,它的作用反而越变越有意义了;因为它随时准备着为人们去公平公正,去解决期待要解决的问题。

我越发对我家这杆老秤产生好感了。要是本家人不需要走出家门,只要我听见了喊声,我又听从了母亲的吩咐,赶快给本家人把我家这杆老秤送去借用。这种情况一来二去,我拿着我家这杆老秤送进别人家里的时候,不免对这杆老秤产生了联想。秤杆像是从地面生长起来的一棵树,保持了平衡发展;秤勾和挂绳宛如一棵树的根须,坚固牢靠富有张力;挂在秤杆上的一副秤砣,俨然像是一座山峰;秤杆上排列的阿拉伯数字,像是天空的星星,引导人们走向公平公正的方向。

从联想回到现实生活中来,我家那杆老秤算不了什么,人世间有多少像我家这样大大小小的老秤,但相同点都是为人们提供了公平公正的法理。我想不管大小秤新老秤,在人们生产生活中,不知不觉给人们建立了一种诚信关系。诚信好像就是向心力,逐步把人们引向了快乐美好的世界。

母亲教会了我识别我家那杆老秤斤两,但我不敢随便给别人秤东西,不是害怕出现错误,而是最怕承担这个责任,给双方带来误解或者矛盾不说,也许怪罪我家那杆不会说话的老秤出了什么毛病。我每次把这样的责任推卸给母亲去完成,可是母亲也不鼓励我坚持这样去做,主动给别人秤东西。我不埋怨母亲对我这种做法,总之母亲交给了我识别老秤的斤两足够了。母亲教给了我方法,好比教我小时候学会说话,学会走路一样。我们去试图想一想,难道当母亲的为我们付出还不够多吗?

离开老家进了城住上新楼房,搬进城的旧家具没有几样,老家好多生产生活用具,都送给了亲朋好友左右邻舍。唯独只有我家那杆老秤,没有送给其他姓氏,根据母亲的安排,我家那杆老秤送给本家大伯家。两年过后,大伯家经济好转,几个儿子先后外出打工有了积蓄,改变了家庭条件,相继都在城里购置了新房。春节里,我们本家在一起聚餐,其乐融融畅谈幸福生活的乐趣,归根结底还是党的政策好,惠民政策已经惠及到千家万户。只有母亲还提起我家那杆老秤的去向。大伯告诉母亲,那杆老秤使用频率很少了,搬家进城,干脆又留给了本家一个叔叔使用。母亲心里似乎有了底,知道我家那杆老秤没有流向外姓,堆满皱纹的脸上立刻有了多彩的笑容。

本家叔叔是一个做小本生意的人。几年里,生意规模做大,赚了不少的钱,不仅在城里买了电梯房,而且还买了一辆漂亮的私家车。我很羡慕叔叔的经商头脑,但叔叔总忘不了我家那杆老秤,搬进城里之后,就把那杆老秤开着车亲自送到母亲手上。母亲用吃惊的眼光看着叔叔的脸,认为叔叔现在有了钱,把老家什么都会忘记了,我家那杆老秤又能算什么呢?叔叔当然不会忘记我家那杆老秤,想当年,叔叔在老家做小本生意的时候,我家那杆老秤多亏给他帮了不少的忙,在公平公正的基础上,为叔叔的买卖曾经也作出过不少的贡献。

我从叔叔饱含热情的脸上,看出了叔叔似乎也有一种对我家那杆老秤恋恋不舍的情感;同时我也看到母亲似乎懂得了叔叔的心思,要不叔叔怎么能够亲自把那杆老秤送进我们的家?现在我和母亲应该懂得了,叔叔根本不会忘记那杆老秤……

我家那杆老秤离开好几年,现在又回到我们的家。母亲对待那杆老秤像是对待贵重物品一样,小心翼翼用报纸包裹了两层收藏好,被母亲放在新壁柜最里层。虽说秤砣和秤钩有些生锈,秤杆有些陈旧,但挂绳是新的,排列在秤杆上的阿拉伯数字还是油亮闪光的。那杆老秤给我们家总的印象是,风采依然不减当年,依然能够源源不断地承载着重量。

如果有人从母亲手里接过这杆老秤再次使用,母亲一定会毫不保留地送给他使用;因为这杆老秤似乎越用越能够带来人生价值,让人格升华,让老秤生辉。我家这杆老秤在我眼里,它好像很有故事;但在母亲眼里同样也有故事。难怪母亲有时在擦拭这杆老秤上的灰尘,常常爱对我说出这样一句话:“你爸爸在农村,全靠省吃俭用买下了这杆秤!”

母亲在说出这句话的时候,眼眶里几乎寖满了泪水,泪水中既代表了母亲对父亲过早离世的怀念,似乎也饱含了离开家乡所产生的深深眷恋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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