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与艾蒿

我第一次跟着父亲到悬崖峭壁一边荒草地采集艾蒿，父亲捆了一小捆艾蒿让我扛着走路。虽然艾蒿重量不轻，但艾蒿飘飞出来的浓浓香味扑面而来，好像让我一时忘记了肩头上艾蒿的重量，独自陶醉于香气之中了。

回到家里，父亲忙着在太阳底下晒艾蒿，留下一些艾蒿被挂在我家门框的两侧。我在进出大门口时，艾蒿飘香的味道时不时地在我鼻孔里洋溢着，感到特别温馨和幸福。之后，父亲为了迎合孩子内心世界的一种天真，居然编制了一个艾蒿圆圈，带着一副笑脸亲手扣在我的头顶上。

我一边头顶着父亲为我编制的艾蒿圆圈，一边享受着艾蒿飘香的味道。我在太阳照亮的家门口玩了一会儿，只觉得我的脑袋在阳光照耀下，被艾蒿绿枝叶片这样一打扮，仿佛是花草，仿佛是森林，仿佛是一棵树。我如若是花草，就是一种美丽的化身；我如若是森林，就是一种浩瀚的林海；我如若是一棵树，就是一座山的象征。当我知道艾蒿的圆圈戴在我的头顶上，又在阳光的漂浮下形成了多彩的世界时，对于我来说又是多么喜庆啊。

搭建在我家大门口门框上的燕子窝巢，连续飞出了两只燕子。两只燕子飞出大门口似乎冲向云霄，但又轻飘飘地飞回到大门口时，它们一边扇着翅翼，一边分别挂在了大门两侧艾蒿的枝干上。一只燕子在艾蒿枝干上啄出了响声，响声过后却吸引来了挂在艾蒿枝干上另外一只燕子。两只燕子在艾蒿枝干上同时鸣叫，又同时一前一后追逐嬉戏起来。不一会儿，大门口门框上燕子窝巢里，接连飞出了小燕子，它们叽叽喳喳低空盘旋着。这时，一只只小燕子一边飞舞，一边也挂在了大门两侧艾蒿的枝干上。

挂在大门两侧的艾蒿成为了燕子们极乐的世界。它们要么在艾蒿枝干上下飘飞着，要么在同伴的脊背上啄一啄跳一跳。当我的视线还停留在燕子们营造的快乐场景时，忽然从大门口的庄稼地里飞来了两只花蝴蝶。其中一只花蝴蝶大着胆子飘飞到了大门一侧艾蒿枝干上挂着，另外一只花蝴蝶好像在躲躲闪闪，最后才飘飞到了同伴身边挂着。但活跃在艾蒿枝干上燕子们，没有一只对两只花蝴蝶的到来采取敌视态度。我看到了这样一幅画面心生疑惑，难道在自然界动物之间，真有其事和谐友好吗？正当我快要接近大门口时，我看到父亲拿了一大把菖蒲，从大门口内迈出门外。燕子们也许听到了父亲的脚步声，它们立刻从艾蒿枝干上一窝蜂似地飞走了。但两只花蝴蝶直到父亲把菖蒲，准备挂在艾蒿上面一起时，它们才从艾蒿枝干上飞走。

我戴在头顶上的艾蒿圆圈舍不得放下来，戴着艾蒿圆圈跟着父亲又到了小河坝去捉鱼。父亲不叫捉鱼，而是用铁锤猛砸石头发出来的超声波，让躲藏在石头下面的鱼儿立刻失去生命，收获的鱼儿就自然装进了鱼篓里。父亲用铁锤让躲藏在石头下面的鱼儿毙命有一套技术要领，但我看不出什么叫技术要领，只会看到父亲一铁锤砸在石头上，失去生命的鱼儿就立刻漂浮出水面。父亲在小河坝一个深水潭抛出一颗石子，胆小的鱼儿就钻进了岸边的石缝中，胆大的鱼儿顺着水底冲进了深水里。父亲在深水潭岸边几个石头上，一铁锤接连下去却一无所获。这时，父亲见我坐在深水潭岸边一个石头上，两只眼睛在静静地观察着深水潭什么，也没有打扰我似乎着迷的程度，只是提醒我不要到深水区玩耍，便扛着铁锤离开了深水潭岸边。

坐在深水潭岸边的我，一直在观察鱼儿在深水潭的活动范围。我在岸边不仅看到了鱼儿美丽灵巧滑稽的动作，而且也看到了水中的太阳与我自己的形象。我的形象在水中世界里，似乎比天空的太阳更有意思了。因为头顶着艾蒿圆圈的我，在水中却有鱼儿慢慢靠近我的形象了。不一会儿不仅有一群鱼儿游过来，而且在我头顶着艾蒿圆圈周围游玩起来。我屏住呼吸没有动弹一定要稳住身体，害怕失去了这样一个生动形象的画面。此时，有一只虾米紧跟在一条红尾巴鱼儿后面，不快不慢到了我头顶着艾蒿圆圈边沿处。我不管这只虾米飘游到何方，但我要保持镇定和安静，不能让那些鱼儿或者虾米发现我的存在，而突然离我而去的美好画面带来遗憾。

我头顶着艾蒿圆圈不是一个孤立的形象，漂浮在深水潭的水域中。现在，不仅有鱼儿虾米在我形象之间漂游，还有天空的太阳，近处的山峰，远处的庄稼苗，深水潭上游潺潺的溪流，甚至还有高空的大雁向远处飞去的踪影。这一切在水里漂浮的生动画面，为我的童年生活又添上一笔多彩的世界。正当我坠入美好画面时，我又发现水中一只螃蟹沿着水底沙面，好像气势汹汹地张开了两只铁甲，静悄悄朝我头顶着艾蒿圆圈方向而来。在我惊愕之时，随即漂浮在水中形象的我似乎也摇晃起来。同时游玩在艾蒿圆圈周围那些鱼儿虾米，它们也相继离开了。结果虽然那只螃蟹前进的方向一直没有改变，但我在一气之下伸出手来到水底，却勇敢地抓住了那只螃蟹，又迅速把那只螃蟹丢进了深水潭之中。

我带着一脸的喜悦和高兴，离开了深水潭来到了父亲打渔的地方。这时，父亲看到由他为我编制的艾蒿圆圈戴在头顶上，好像还是那样郁郁葱葱，心中不免产生喜悦感。父亲突然问我：“你这样开心高兴，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吗？”。我回答说：“端午节。”

父亲笑了，我也跟着笑了。父亲老以为在我这个年龄阶段，还不知道每年的端午节。只要家家户户包粽子吃粽子，门口两侧如果出现艾蒿菖蒲等特殊画面，我就知道端午节已经到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