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明显的是在我眼睛里,也在时光流去的日子里,母亲一天比一天变老了,白发的数量一天比一天增加了。但让我体会到并且在思考着母亲的白发内,不知道装满了多少神奇而又生动的故事,正如在母亲身体里流淌的血液那样,通过了母亲的白发丝,似乎一步一步见证了人生的真谛。
我在童年时,在我眼里母亲的头发像是茂密的森林,每一次洗完头发,母亲喜欢把长长的头发,用干毛巾把挂在头发丝上的水珠,再用力轻轻一揉搓,每一根发丝似乎在母亲的手里笔挺起来了。霎时,母亲脑袋一摇摆,好多根长发丝像是聚拢在一起,继而又诱发着一股股暗藏的力量,飘飘然就自然到了母亲的背后了。如若母亲披着长发,在耀眼的太阳光下一行走,在母亲的长发上仿佛缀满了一颗颗发亮的珍珠,不仅在发亮而且在闪光。
每当我拿着小学语文课本,坐在煤油灯光下,默默背诵着那些古诗词或者长长课文的时候,母亲的身影不断地重叠在煤油灯光的光圈里。可是,在母亲的身影里,唯独只有披肩长发,被母亲盘旋在了脑袋上了。在朦朦胧胧煤油灯光的照耀下,盘旋在母亲脑袋上的长发丝,像是一座座有形的山峰,那样饱满丰富。好像在饱满里,藏下了无限的资源,在丰富里衍生出了春天般的温暖。
就在此刻,我似乎被母亲脑袋上刘海般的长发丝所打动,现在我无法用准确的语言去描绘母亲的长发丝。但我能够用天真烂漫的一双眼睛,在煤油灯光下,在古诗词和长长课文内容的意境里,一边深深感受着母亲的形象,一边似乎徜徉在古诗词的生活空间里。生活空间里仿佛无限在放大。在煤油灯光里来回穿梭忙忙碌碌的母亲,忽然间我在读懂某一句有关诗词的生活内容时,那种生活内容的人物动态美的画面感,恰恰唤醒了我童话般的世界,就不由自主地把生活中人物动态美的画面,被定格在了母亲的身体上,似乎母亲就是生活画面中的镜子。
我在少年时,母亲的长发变成了齐耳的短发。一颗颗汗珠从齐耳的短发尖落在了脖颈上,一次又一次打湿了母亲的衣领。母亲的衣领湿透了,一颗颗汗珠还没有在母亲衣领上完全蒸发时,一颗颗汗珠又从母亲齐耳的短发尖,滚落到了母亲的衣领上。母亲顾不上擦上一把汗珠,因为母亲要让习惯在手里摇摆的锄头,不能够停止在大地上的播种速度。
这时,好像被挂在母亲齐耳短发上的那些汗珠,与母亲拿着锄头在大地上播种速度成为正比数。又好像汗珠不仅在母亲的皮肤上生成,也好像在母亲的短发尖上冒出来。短发丝更是母亲生命内容上的一部分。只要有生命,就有一股股力量。生长在母亲脑袋上的头发丝,似乎带着一股股强大的力量,同样在支撑着母亲劳动、生产、家务等。
母亲虽然出现了齐耳的短发,但在我成长过程中,掌握和学习的知识越来多了。虽然劳动强度在母亲身体上并没有减少多少,但在生产活动方面仍然是母亲常来常往的地方,那种杂七杂八的家务事,也常常成为母亲承担的一种生活习惯了。如果母亲连续几天在劳动、在生产、做家务集于一身的话,在齐耳的短发尖上,一定会升起一层薄薄的白雾气。虽然这种白雾气在母亲头顶上飘荡着,但我一时无法理解,是不是挂在母亲短发丝上汗珠的某种力量,代表了母亲内心世界的一种震撼呢?
我在青年时,母亲的短发丝不那么油润光滑了,看上去像是一株一株枯萎的干草。虽然现在母亲的短发丝有些干草模样,但我在母亲的短发丝上看到了母亲的青春。青春无价,母亲却献给了我们。我身体上的毛发是母亲的,我身体上的四支是母亲的,我的骨架是母亲的,我的血和肉连在一起是母亲的,尤其是我头顶着茂密的头发丝也是母亲的。难怪在我眼里,母亲的短发丝在漫长的岁月里,生长得那样缓慢了。
我理解了母亲的心声,也读懂了母亲的精神。母亲的精神总是恋恋不舍地与她的长短头发丝连在一起。母亲的身影在庄稼地里,母亲长短头发丝魔幻般地却在身影的作用下,被留在了厚实的庄稼苗上;母亲的身影在月亮光的作用下,母亲长短头发丝却梦幻般地飘向了苍茫的大地;不管母亲的身影留在了我身体上某一处,母亲那种软绵绵的长短头发丝,仿佛也穿透了我身体上每一个毛孔。无论我走得多么遥远,母亲那种永远充满青春活力的长短头发丝,总是伴随着我成长幸福温暖。
到目前为止,我似乎我觉得还非常年轻,我的母亲却老了。母亲老得自然,但腰不弯,像是她的白发丝那样笔挺。现在,母亲的白发丝在脑袋上,也不显得那样厚实了,几乎变得那样稀疏了。但我在依稀中,似乎还可以看到母亲暴露在白发丝之间的白净皮肤。尽管在白发丝之间,可以看到母亲的白净皮肤,但我总是在沿着母亲白净皮肤之间的纹路,苦苦去寻找母亲白发丝为什么变白的缘由。
后来我才明白一个道理,面对母亲的白发丝你是永远找不出缘由的。因为天底下的母亲太伟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