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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志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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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
202412/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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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鸟的梦乡(动物小说)

1

静悄悄的山风从藤蔓野草间石头缝隙吹过来,风向四处都有,所到之处风力不足,那些树冠野草却显得纹丝不动,都在静静地挺立着。

小鸟确实累了,在那一绺石板上一站稳当,一双眼睛就眯稀起来,连吹过来的一股微风扑在身上脸上,都全然没有动弹一下,小鸟就进入梦境了。

小鸟第一个梦境画面,在乱石岗上看到,忽然有一位男青年身背火枪,正在高高的山梁上对另外山头上的猎人大声疾呼:“把猎狗叫唤到深沟里去,撵上一阵野物就要到我这个点上来了。快些……”一群猎狗个个都听话,轰然一声冲向了沟底。山头上有一位老猎人在自己的蹲点上放了一枪。枪声空旷似乎没有命中目标。老猎人向围在几个山头上的猎人,大声解释道:“走火了,走火了……”

猎狗在山里嚎叫起来,这种声音好像要传递给猎人一个准确的信息:我们已经追赶上了逃跑的猎物,结果就看你们的了。在男青年这条山梁上一个点口,一群猎狗一边追赶猎物,一边发出了一阵阵疯狂地尖叫声。男青年枪声一响,一只麟角山羊向山坡滚了下去,一群猎狗就围着猛扑过去。

男青年手提火枪扯开大步,脚下一滑就伸出另外一只手,拦腰抓住一棵幼树,向扑过去的猎狗怒斥道:“回来,回来……”一群猎狗猛然转过身子,退到了男青年背后去了。在男青年前面一条浅沟里,从几个山头赶过来的猎人,一跳过浅沟爬上一段山坡,向正在树林里穿过的男青年问道:“打中了?”提着火枪的男青年快步跑着答道:“打中了。”

此刻,猎人和猎狗一齐快速向山坡滚下去的麟角山羊走去……

小鸟的梦境谁也说不清楚。滚下山去的麟角山羊,应该是枪响毙命了,但这只麟角山羊一到坡底,仰面朝天突然爬了起来飞向天空,站在了一片白云上漫天飞舞。麟角山羊到了高空时,拉长了身躯,翻腾倒海般地在天空自由摇摆。麟角山羊低空飞行时,变成了一条蓝色小龙,盘旋在了一座山峰上,昂着头颅吐出一股股水泡,喷洒在森林树叶上。

梦境中的小鸟看到蓝色小龙,从山峰上跳进了大海。波涛汹涌卷起千层浪花,好像覆盖了天空和大地,在落地一瞬间把天空和大地,忽然间穿上了一层灿烂的花衣闪闪发亮。海面平静时,蓝色小龙到了海岸边,又把曲折的身躯变成了长长的港湾。穿梭来往的船舶停泊在港湾里,它们一排排锚链挂在港湾上,仿佛是蓝色小龙的龙纹袖袍。海风一吹拂小龙身上的龙纹袖袍,随风飘扬壮观激烈。船舶一出港湾却没有了,似乎蓝色小龙拖着一只只船舶,在海上艰难地航行……小鸟虚无缥缈的梦境画面,层层叠叠没完没了地继续下去。

蓝色小龙没有了,那只麟角山羊化为乌有。提着火枪的那一群猎人,变成了在山间放牛羊的牧童。数不清的牛羊布满了山间野道。在小鸟眼中,牛群和羊群能在地面站着吃草,也能够爬上树尖啃吃嫩芽。到了一棵棵树上的羊群,并没有啃吃树上的嫩枝嫩芽,而是排好了队伍拍响了巴掌,欢迎领头羊在给羊群们讲话。牛群中的少数壮牛,把小草和矮树当成一步步阶梯,走上最高一级阶梯时,张开了一张大嘴嚎叫一声震动山谷。壮牛走下阶梯时,闭着嘴巴哼哼唧唧歪着脑袋吃着身边的青草。

牛羊能在空中行走,甲事物能变成乙事物,还能各干其事,想怎么干就怎么干,要什么就有什么,真真假假变幻莫测。小鸟梦境画面的世界里,真是无奇不有。相信它,幸福即将来临;不管它,幸福却姗姗来迟。小鸟几乎在梦境画面的世界里,什么都可以看到。小鸟是幸福的,它在梦境画面中生活着。

2

牧童,在山下走在牛羊之间,吹响了自制的花竹笛。魔幻似的花竹笛,缠满了一条条五颜六色的金丝线,迎风飘扬的金丝线在牧童手中,战战巍巍飘忽不定。牧童的一双手被金丝线的光彩,照耀得好像是一副金手套,上下滑动的五个金指头,又好像是一座座巍峨壮观的山峰。这一座座山峰不停地在牧童一双手的挥舞下,发出了抑扬顿挫的旋律声。旋律在小鸟梦境画面里代表了什么,是生活体验或者是人生追求,是混沌的世界或者是光明的世界?

满山坡的牛羊啃吃青草的脑袋,被牧童的竹笛声一惊动,魔幻般地变成了人的一双手,对牧童拍响了巴掌。是赞赏还是鞭策?一条壮牛从牛羊另一边走了出来,前腿高高地竖立了起来,随即所有在场的牛羊也都这样竖立起了前腿。魔幻般的前腿变成了人的巴掌,脑袋却魔幻般地又变成了呐喊声。牛羊拍响巴掌是对牧童的尊重,牛羊呐喊声是对牧童的认可。巴掌声和呐喊声一结束,众多的牛羊仍然弓着腰埋着头,撅着屁股大口大口地吃着青青的野草。

牧童竹笛变短了许多,满身的金丝线也没有了,但悠悠的旋律仍然高涨不止。牧童走过一片树林,竹笛从牧童手中滑落到了地面,声音立刻停止了。当牧童伸手准备从地面拾起竹笛时,一大片青竹林却出现了。竹林青幽而不密集,壮观而不威武,斯文而不柔弱。竹林虫鸟嘶鸣,声声贯耳。偶尔间,彩蝶飞舞成群结队。忽然间又有蝴蝶翻着跟斗,穿梭在彩蝶之间来回奔驰。

牧童吃惊地看到这一切,其实牧童也不惊慌,向前方正朝他走过来的一位同伴,吆喝一声:“快来看,我的竹笛变成了一片竹林。”同伴扬起一张笑盈盈的脸说道:“哪里有一片竹林,你周围分明是一片树木和野草。”牧童听同伴这样一说,急忙从竹林中跑了出来。牧童站在同伴身旁向自己刚刚从竹林中跑出来的地方,抬眼一望原来不是什么竹林,围住自己是一片高大的树木和深深的野草,还有不少的牛羊在深草中晃动,还有不少的牧童在大树上荡秋千。

牧童和同伴走在一条羊肠小道上,谁也不再说什么,但谁也说不清楚。就在这个时候,牧童刚刚顺手扯了一根野草捏在手里,牧童又把野草翻了一个面。最后,牧童放弃仔细端倪野草,随便捏在手中和同伴拉开了一点距离。一瞬间,牧童手中的野草,却还原于非常精美的一支绿色竹笛了。

梦境画面中的小鸟,看到这位牧童如此神奇,准备抬高形似猪头的脑袋,张开形似鸭嘴唇的嘴唇,搭腔交流几句,但整个空间仿佛结了一层厚冰,凝固的空气也恰似是一副副带铁的枷锁,在无形中捆住了小鸟的身体,让梦中的小鸟动弹不得。于是,在梦境画面中的小鸟,只好夹紧了带一个小肉丁的尾巴,睁大着一双亮晶晶的眼睛,看着一支绿色竹笛在牧童手中,奏响了优美的旋律声。

3

在山峰峡谷里,竹笛的旋律和峡谷里的风声柔和在一起,似乎拧成一条一条万道金光,像是太阳的光点,有直线的有曲线的,甚至还有梯形的。这种变幻了的金光点点,有层次地分布在山沟里,山梁上,树林间,草丛里,牛的脊背上,羊的头顶上,牧童的衣领上。有些多么奇怪的光和线,在小鸟的梦境画面里,隔着一块大石板和挡在前面一大片牛羊的影子,小鸟竟然能够听出光和线的谈话声。

光在牧童的衣领上说:“我在人的脖颈下,弯着腰乘凉,太阳照到了我的脊背上,我觉得是一种幸福!”

线站在牧童的衣领上抢着说:“我在人的头顶下,低着头睡午觉,太阳找来一床漂亮的被子,盖在我的身上,我觉得是一种美好的生活!”

光和线它们看看天和看看地,依稀中不仅看到了自己,似乎又看到了别人。不是面貌也不是心灵。光和线看不出什么,双方就停止了发言权。

闪现的光并不气馁,奔驰在羊的头顶上的光,指着天空说:“我能上天入地,垂下一条直线,把天空培养成人间舞台!”

行走的线也不骄傲,来到羊的头顶上的线俯下身子,向地球画上一个圆圈说:“我能睡在大地上,是一个四海无涯的地方,却能让地球上的芽苗默默成长!”

光和线它们看看羊的嘴巴正在吃草,吃的什么它们看得清楚。不仅看到了羊的全貌,而且透过羊的皮毛仿佛看清了羊的心灵之美。

兴奋地光挺直了身躯,在牛的脊背上张望着一望无际的原野,高高低低的山头像一个个膨胀的馒头。它们这种生动的形象,把苍茫的大地装扮成了一朵朵盛开的鲜花。于是,光指着鲜花说:“我多么温暖。鲜花给了我温床,又给了我美丽!”

高兴的线把弯曲的体形,变成了一条直线,在牛的脊背上不停地徘徊。线透过一层层野草和一排排树木,似乎打开了尘封已久的心灵:面对野草却把野草当成一片海洋;面对树木却把树木当成一座座山峰。于是,线指着旷野说:“我多么实在。野草和树木给了一座座高楼大厦,让我享受生活的快乐!”

光和线脸上有了一丝丝笑容。光把笑容洒在自己的心窝内;线却把笑容装在了脑海里。躲在草丛中的光幸福地说道:“我要睡觉了,请别来打扰我!”挂在树梢上的线虔诚地说道:“我正在收获丰满的果实,你想要就来共同分享!”

光睡醒了,线摘完了果实。光和线嘻嘻哈哈肩并着肩手挽着手,跳过一条山沟爬上一面陡坡,拐过一段山崖,大步流星地站在山梁最高处。光扬起手臂飞舞道:“景色多美丽!”线撒开了五指,拉长手臂望着天边也说道:“美丽也在这里出现!”

光和线没有消失,没有消失的光和线,仍然在飘忽不定。当光和线话语声结束的时候,梦境画面中的小鸟似乎还在静静地听着……

4

一阵阵进入梦境画面中的小鸟被周围一声响动震醒,便大吃一惊。小鸟只是睁开了一只眼睛,远处和近处也没看见什么。当小鸟闭上眼睛的时候,无形中飘来黑乎乎的一个铁疙瘩,像一枚炸开了花的手榴弹,铺天盖地笼罩过来。弹片密密麻麻斜插到了石头上、草尖上、树干上,似乎少数铁蛋粒跟着风声,停在了空中挡住了明亮的光线。

也真奇怪,小鸟眼看着有一片子弹模样的弹片杀进了身体,不痛苦不流血身体完好无损。小鸟再看看落在周围的弹片,却是光亮亮的一块块方方正正的石头。石头上不过多了一位手拿竹笛的牧童,望着远方口中念念有词。具体在读什么内容,牧童声音清晰度很好,但又尚不清楚;在发音尾巴上,拖出的节拍停顿有余。从牧童反反复复的音量中,回荡在小鸟耳窝内,亮出了一串句子:“人之初,性本善……”

形似人的一双脚的小鸟,牧童传递过来的音量,内容简单分量不重,很快出现又很快消失。不平静的小鸟,内心世界和生活趣味,可以走了也可以来了。古里古怪的神奇魔幻,像是一层层阴霾包裹了不同成分的人间灰尘。一旦分离开来,扮演的各种角色就出现了。如果在世界舞台上,黑脸白脸红脸就会让一代代观众欣赏着。反对和赞同,不但在日常生活中教育自己,而且在不同的人生阶段上改变着自我。这种升华的阴霾剥离开来,复杂程度可想而知了。

形似猪头脑袋的小鸟,眼看着牧童从一块石头上走向岔道口。小鸟把依恋变成一条视线,仿佛跟着牧童一路跑向岔道口,追向牧童扬言要说什么。半张开嘴巴的小鸟,一个字都没有吐出口,看着牧童走进了山坡下的牛羊群之中。

小鸟把露在尾巴上的那一个小肉丁,用尾巴上的羽毛摩擦一会儿。肉丁皮肤由红色变成了灰白色,翘起来的部分像一座小碉塔,高度不高长度不长模样不好看,但在小鸟生活世界里,那是一种节外生枝罢了。不好看也好看,毕竟是身体上的一部分。古怪才是人类最热爱好奇的一部分,人们的兴奋点才能够在瞬间上升到极致。

一个小肉丁小鸟不妨碍它,却在梦境画面中实实在在凸显出来。这时的小鸟抖了抖了身体,羽毛蓬松了许多,那个小肉丁却在羽毛的包围下时隐时现。小鸟身体恢复平静时,露在尾巴上的那一个小肉丁,仍然清晰可见,映入眼中更像一座小碉塔了。

5

牛和羊的叫声停止了,竹笛和牧童的影子消失了。山坡、山梁、深沟、野草、藤蔓、树林、石头、泥土、空气、水分、太阳等一切如故。野兽山林狂怒,猎狗猛烈追杀,火枪蹲点射杀等梦境画面没有了。小鸟从入睡到苏醒后,梦境画面中的事件在脑海里如同一把关闭的钥匙,即锁住了深渊又似乎断绝与外界的联系了。

石头还是块石头,石头的模样丝毫没有改变。绿叶还是那片绿叶,张扬着笑容的一面仍然在含情脉脉。太阳的影子歪歪斜斜,扑在石板上倒是变了样。这是石头扭曲的身材,在太阳光线中张扬了个性。较远处的一根枯草和一张枯叶,直直地躺在泥土上,像摇篮中的婴儿在睡眠。大约有一双多事的手从旁边伸过来,悄悄推了一把摇篮的边沿,婴儿一惊醒哇的一声哭出声来,轻飘飘的声音却把枯草和枯叶掀翻偏移了原地。这些惟妙惟肖的变动,小鸟转动眼珠子尽收眼底。

小鸟在原地跳了一大步,一展翅飞起来留在身后的,却是一块块斑斓博爱的石头,飞向前进方向的却是一片荒草野岭。午后的阳光照在荒草丛中星星点点,留在荒草空间的亮度和光芒,自然就显得非常脆弱。闪着白光的地方地域开阔花环锦绣,但集中到这里的荒草,花草特别纯美艳丽,也许是个不能解开的谜。藏在荒草齐腰下的一张张绿叶,弯曲程度很诚实,表现出来的精神强度,即不浮夸也不虚度,自始至终有一种人格力量,似乎在支撑着它们走向成熟而不虚伪,走向远大而不气馁。

这里的荒草野岭暗藏痕迹,在土壤里仿佛埋藏了不为人知的千年故事。传说断绝不了民间艺人的口碑,有谁站在这里,诉说过在这里发生的一切,又有谁了解过土壤里到底出现过多少离奇的故事传说。一座山知道,一条梁知道,一条深沟知道,一棵树知道,一片野草林知道……

一座山说:“我站稳了,你们把我当成铁柱子在铸造。给我房子,给我桥梁,给我土地,有了庄稼,有了森林,看不见大海,却有船儿在航行。有了鸟儿和牛羊在慢跑,却看不见野兽在狂奔。我睡着了,其实又睡醒了。我想多说,但一时说不尽……”

一条梁说:“我站直了,有人给了我力量。人走在上面奔跑起来,树长在上面开花结果,野草爬在上面温暖享受,闪电落在上面就是一幅画版,雷鸣穿过去就是一首凯歌。古人走在上面打开了历史长河,诗人走在上面走着走着浮想联翩。我想这样说下去,怕是说不够……”

一条沟说:“我有水源,水虽少,但纯净。流不尽的水源,虽说水总有枯竭的那一天,但我随时随地在保留着水的种源。生命力第一要素是水分,我虽然是一个躯壳,涵盖了水源的一部分,但我真心实意在实现我的梦想。我的距离和我的深浅,一定会筑牢我的目标和理想。只要有沟的存在,一点一滴的水分子,毫不保留地奉献给你们。我这样说,也是在这样做的……”

一棵树说:“我长大了,浑身上下都是资源。有什么人用去,把我变成什么样,刻画成什么造型,人类已经在对我客观评价了。我的本质我要说清楚,好比科学家发明了武器和子弹,科学家当初并不是为了双方相互残杀而提供给人类这笔专利。我是人类手中的一笔资源,利用率非常广泛,衣食住行,吃喝拉撒,政治、经济、文化、科学、军事等等。理不理解我,我要宣传,这是我的权利和操守……”

一片野草说:“我们是无名草,没有人类关注我们多少。没有树的地方,有我们发芽生长,绿油油生气盎然。我们也有开花嘹亮的地方,不信在有时候,人们把我们高高举过头顶,拍手欢迎贵宾以示国威。也有时候,在空旷的原野上,人们围着我们,点燃一把火烧掉了我们,但没有烧掉我们的根本,第二年春风吹又生了。我们很自信,有一颗恒心,不怕抛弃,不怕忘掉,走自己的路,看着它们成长,我们也在成长。我好像痴人说梦,但这也是真理,你信不信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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